我翻了翻压在病历表下头的档案。
还好,是商业诈骗,判的不多。不是我在说,他跟某人都很有成为艺术杀人变态的资质。
我告诉他体检完结,可以离开了。
他站起来,踩地时摇晃了一下,还不习惯双手被拷着,维持不了平衡。我背上包包,转身。
他是今天最后一个工作。
我收拾档案,听到他在扭动门吧。
我用拖鞋头勾出最底部的抽屉,拿出一条巧克力棒。
这是某一号不上道的蠢蛋送的,以为用不超过6元的巧克力就可以拐我上床。
仿佛我跟他们一样全年无休、或没钱出去买一盒比利时或巴黎的巧克力。真好笑。
“……喂。”我叫住他。“我不大吃巧克力。”
我像自视过高的学长,自作多情想塞点甜食给学弟。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接过。
“谢谢。”
那瞬间,他的眼睛燃起微弱的光,仿佛刚擦的火柴头,仿佛被抚摸的猫咪。
证明我的自作多情是被需要的。
良久,他没走出去。站在原地问:“……要带她去吗?”
我背对他,却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我的书桌上有两个相框,一个载着小乔的笑容,另一个是疑幻似真的向日葵花田。
乍看之下,可能在普罗旺斯可能在北海道,而天知道这片花海到底在哪里。
我弯起嘴角。
手肘靠在椅背上,只转过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希望这高危险工作的薪水丰厚到足够我跟小乔直航到那男人脑海中的花海。
青年出去了。
我在离开医疗室之前,顺便撕走今天的日历。
日历并非只倒数发薪日。
明天,刚好是我失去三月的第一千一百天。
经过球场的时候,男人们连球都不打了,隔着铁栏净顾着看我。
他们太少看我不穿白袍,更少看我走出粉蓝色大闸。我算是他们的半个同类。
跟我比较有交情的男人向我挥手,大叫着“医生要休假吗”、“掰掰医生”、“不要喜新厌旧啊快点回来”、“要知道路回家不要出去泡妞”。我也向他们挥手,叫他们不用太挂念我。
我说休假有数天,会有别的医生替补我的位置,要他们好好相处。
他们说他们讨厌那个医生,他是个混球。
这里的人总是讨厌新人。
甫进这里通常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讨厌到要欺负你,二是喜欢到要欺负你。
他们不会让新人太好过、太投闲置散。我已经过了菜鸟的阶段,却还未够资格成为老鸟。
那是易岚介绍给我的工作,我怀疑这世上有什么事他办不到、有什么人他不认识。
当我拜托他给我找有关惩戒教署的工作时,我不需多做说明,他心里也有数。
我是说,以我的资历能在惩戒属担任什么好勇斗狠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