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若未闻地爬上岸,我抓住他的脚,说:「你想三月一直都这样怕水下去吗?如果有人要伤害他,简单到只要把他推下泳池,让他脚不碰地、自生自灭就可以了?你真的想这样吗?」
阿密鄙视的眼神像看到小昆虫,他鄙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三月经历过怎样苦痛的经历就自以为是地乱说。虽然瞪着我,但他还是跳回池中。
之后阿密并没有合作多少。
但他在脚能碰地的情况下总算镇静点,也会跟着我的指示敷衍地做。
虽然是我吩咐他仔细参考我的动作,但他直勾勾的目光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变成了圣诞大餐的火鸡,被审视皮烤得够不够脆、色泽漂不漂亮,那感觉很心寒,温水也没办法温暖我。
最后我只叫他练习闭气跟习惯水中的环境,没敢再示范了。
男人饶有兴味地看我浸在水里只露出一颗头,一直噙着嘲弄的笑。
我跟他到水比较深的地方,一起潜下去。
阿密试了好几次,才能慢慢把肺中的空气呼出来,直到坐在池底。
水有点涩,但是还好,我睁开眼看他。
刚好看见男人有点犹豫地、怯怯地睁开眼睛,因为水涩,他退缩地用力闭上,然后再睁开。
他仿佛初生婴儿,首次接触如此宁静的世界——
他脑内的声音一向不少。
水底非常安宁,只有水泡爆破的轻响。
他有两秒呼气乱了节奏,身体向上浮,我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按下去。
他转头看我,我们四目相交,看来他对这里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我也好久没这样玩了。
我掐着他的手臂,他顺势握我的手,十指紧扣。
孩子般、死党般单纯的动作,我没有多深究,我们帮助对方稳住。
反正也没人会看见。
我们分享了这独特的片刻。
我感到些微的压迫感,知道会越来越辛苦,我要浮上去换气了。
阿密的肺活量似乎比我好,他神色没有丝毫痛苦,我拉了拉他的手,要他松手让我上去……
我甩了又甩,水在手臂间流动,他还是不放。
我突然觉得害怕,我忘了阿密有暴力跟伤人倾向。
他……他不是想在这里溺死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一定很容易就能杀死我!
我咬紧牙关忍受,但肺中的空气都呼光了,缺氧感让我疯狂挣扎。
我打他踢他,在水中却动作缓慢、无力,毫无作用……我不是要这样静悄悄地溺死吧?天啊!
我着急地想扯开钢条般的五指,他就是不松开……
他的双脚一撑。
突然,眼前就盈满他的脸部大特写。
我逃无可逃,下一秒,空气就灌入我的胸膛。
他强吻了我。
而我被迫接受他的气息,那是我现在他妈的唯一需要的。
像拍青春艺术小品电影,我们双脚离地、头发不规则地漂浮,反地心引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