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现在最不愿见到的便是身边之人遇到不幸,在前一世之时,王伦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不知父母是谁,更没有兄弟姐妹,便是王伦这个名字都是孤儿院的老师给起的,所以王伦心中最渴望与珍惜的便是家人与亲情。
等穿越来到这一世之后,终于借着这一世王伦的身份,有了父母和兄弟姐妹,但偏偏又遭遇家族大难,亲人大都离散,好不容找到姨母一家,重又有了家的感觉,而今姨父竟又亡故,虽然早知姨父之病已是积重难返,王伦心中也早有准备,但突然听到噩耗却仍觉心中有如刀搅。
如今姨父已故,却不知姨母如何,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不能再让姨母有任何闪失,想到此处,王伦便急问岳诚道:“姨母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岳诚答道:“夫人现在灵堂之中,夫人性子最是要强,老爷故去后,家中的事全是夫人在主持,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老爷的后事,可把夫人忙坏了。”
原来自从王伦与岳飞等人离开岳家庄之后,岳和的病情便已经进一步的加重,一是因为岳和之病本就深重,二是又生出秦棣夺妻之事,可说是雪上加霜。
王伦走后不到七日,岳和便已是卧床不起,多方请人医治都是无效,终是在半月前故去。
岳诚还在絮絮叨叨说着,王伦却知道越是像姨母这样性子要强之人,不愿将自己悲伤软弱的一面显露人前,万事都闷在心里,反而伤痛的情绪越是无法排解,对自身的伤害也是越大,对身体更是有大碍。
王伦心中更急,不再听岳诚絮叨,急忙向灵堂奔去,等王伦赶到灵堂,岳夫人姚秀静已经得到下人禀报出了灵堂,站在堂前等着王伦。
只见姚秀静一身白衣立于堂前,相比上次见面已是明显消瘦了很多,只是面上仍在尽量保持着平静。
王伦心中悲痛,唤声姨母,跪在姚秀静身前,小舞一头扎在姚秀静怀里,呜咽痛哭。
萍儿靠在姚秀静怀中,轻轻唤了声:“母亲!”
萍儿这一声轻轻的呼唤,似乎将姚秀静从梦中唤醒,连日来的表面坚强,不能显露的内心软弱,此时早已通通变为乌有,心中也好像开了一道口子,所有的伤痛难舍,都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王伦一见姨母哭了出来,心中反倒一松,之前真的担心姨母太过要强,反而憋坏了身体,现在倒是放下心来。
姚秀静哭了一会儿,情绪已经渐渐稳定,周侗知道哭得太多,过于悲伤对身体也是不利,便上前相劝,姚秀静也慢慢止住悲声。
王伦带着小舞、萍儿到灵堂给岳和磕头上香,赵云、小虎、欧鹏、萧让、金大坚、侯健、薜永、安道全等人均以子侄之礼祭奠了岳和,周侗也以挚友之礼在灵前上香。
王伦在岳家庄为岳和操办后事,直忙了数时间,诸般事宜均已妥贴停当。
期间王伦也曾问过姚秀静,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征辽前线的岳飞三兄弟,姚秀静却没有应允,只说如今前方战事正紧,正是国家用人之际,此时告知岳飞,岳飞必然要回家吊孝,岂能因一家之事,而坏了国事,王伦也只得作罢。
丧事操办期间,赵云、小虎、欧鹏、萧让、金大坚、侯健、薜永、安道全等人都是全力帮忙。
这其中以安道全最不是滋味,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在揭阳岭为他人治病耽误了时间,从而没来得及救治岳和,心中甚是懊悔。
安道全得空时也曾找到王伦表达歉意,王伦又怎会怪罪与他,反过来对安道全也是好生劝慰,但安道全总觉过意不去,表示日后王伦旦有所用,定然千里来助。
诸事办完之后,王伦觉得如今姨父已经过世,岳飞等人又远在征辽前线,战事也不知何时方能结束,现在姨母身边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岳云,庄中虽然也是庄客仆人众多,但终究都是外人,又岂能知冷知热,便想将姨母接到梁山小王庄。
王伦便将这想法与周侗说了,周侗也觉得这样最好,王伦便在一日饭后众人闲话之时,将此事与姚秀静商议,小舞也嚷着要让姚秀静去梁山。
姚秀静沉思了一下,却摇了摇头道:“伦儿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只是我已经在岳家庄住了这许多年,如今你姨父的尸骨也葬在这里,我怎能离他远去。”
小舞一见姨母不去,顿时急了,但又不会劝,其余众人也纷纷劝说,但说了半日,姚秀静只是摇头。
萍儿在姚秀静身边坐下,轻声说道:“娘亲不去也好,萍儿就留在娘亲身边,照顾娘亲。”
姚秀静嗔怪道:“傻孩子,留在我身边做什么,过些时日你便要嫁人了,这是终身大事,可耽误不得。”
“娘亲在哪,萍儿就在哪,我不嫁了,终生守着娘亲。”萍儿的态度极是坚决,只是说着眼泪却已流了下来。
“胡说什么,不嫁人怎么能行!”姚秀静登时急了,便又反过来劝萍儿,可萍儿却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姚秀静越的着急,但无论如何劝说,萍儿只是摇头。
最后被逼得没法儿,姚秀静只得叹气道:“好了好了,我随你们去就是了,就你这个小妖精会磨人。”
萍儿这才破涕为笑,王伦见姨母终于答应随自己回小王庄,才算松了一口气,与周侗对视一眼,周侗也是面露微笑,二人心中都是一样赞许萍儿真是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