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薜永也拉着妻子过来跪在一边,向王伦行礼道:“我夫妻二人今日得蒙王庄主相救,才免于受辱,此恩终生不忘,现如今我夫妻无家可归,也望王庄主能够收留,我夫妻二人愿牵马坠镫,任凭驱使。”
王伦心中大喜,这几人也都是才堪大用之人,如若收到麾下,梁山必定实力大增,当下便连忙伸手将几人扶起,说道:“几位贤弟莫要如此客气,几位贤弟既然都有此心,那从今往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从此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等几人起身后,王伦又道:“现在此不可久留,我们必须回客栈,请了老师,连夜出城过江,方保万全。”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王伦等人便迅赶回客栈,却现周侗并不在客栈之内,只有一名麒麟门弟子留守,那弟子说周侗出门去会一个朋友,要明日才能回来。
王伦对那弟子简单说了格杀小衙内之事,那弟子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王伦等人刚到江州,便做下如此大事。
王伦又问那弟子这般时辰可还有渡船能送众人过江,那弟子便说在江宁城东北十里处有一渔家码头,只要给钱,何时都可渡人过江。
王伦便让那弟子去通知周侗,请周侗来江边码头汇合,又让萧让、金大坚、侯健三人各自回家,取了家小,再都到码头聚齐,萧让等人也急忙各自散去。
王伦几人收拾了行李,结算了房钱,便连夜出了客栈,也亏得这江州城北依浔阳江,江边日夜有人游玩,所以平时北门昼夜不关,几人才得以纵马出城,直奔江边码头。
王伦几人出城之后,一路纵马狂奔,沿着江边直向东北跑去,行不几里,便越走越是偏僻,江岸各处已经了无人迹,也再无照明灯火,幸得明月当空,还能看见道路。
等再跑出五里多路,就见远处江边岸上一片灯火,再近些便已能听见灯火处人群的喧闹之声,待等到了近前,却见是一派渔家景象。
只见江里岸上共有着百数十只渔船,船家渔人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酒的,有修补渔网的,也有在江里洗浴的,此时正是五月半气,江南已正是热时,更有渔人直接斜枕着船梢睡的。
王伦几人看了一遭,也不知可有船渡江,正准备找人问时,萧让、金大坚、侯健三人带着家小也都骑马赶到。
王伦几人迎上前去,萧让便道:“我们刚才出城之时,城门已经全部关闭,城内正在大肆搜捕格杀小衙内之人,只怕不用两个时辰,便会搜到这里。”
王伦眉头紧锁,现在城门已经全部关闭,但老师周侗还没有消息,不知是否已经出城,王伦心中不由甚是担忧。
但王伦也知道现在不能在这里干等,便道:“我们先去找船,待找到了船,再等老师的消息。”
王伦几人在江边连问了十数个船家是否可以搭船过江,但竟然没有一家答应,想问明缘由,却又无人肯说。
直到问了一个年长的老船家,方才告知王伦等人,原来这一处岸上岸下的船皆归一家所有,船主人是兄弟二人,没有这二人的示下,便是片板也不敢下水,更别说载人渡江了。
王伦便忙问那船主人现在何处,那老船家便向着一艘大船一指,说道:“那船上吃酒的就是。”
王伦几人顺势望去,却见不远处岸边停着一艘大船,船头甲板上围着十数个汉子,正在喝酒欢闹。
赵云性急,一听船主人在那大船上,便道:“我去问他。”
赵云说罢转身便向那艘大船奔去,王伦想要阻拦,却已不及,只见赵云身法极快,一晃之间,便已到了大船近前,再纵身一跃,直跳起一丈多高,轻飘飘落在船头之上。
王伦心道要糟,未经船主人允许,就直接跳到人家船上,实在是十分失礼之举。
赵云初出江湖,不懂这些武林规矩,王伦怕赵云闯祸,惹下不必要的麻烦,便让小舞等人在原等候,自己身形急展,也向大船掠去。
不过王伦却没有像赵云一样直接跳到船上,而是从岸边搭的跳板登上船头。
王伦登上船来,只见赵云站在船头栏杆处,船上喝酒的十几个汉子也不再喝酒,都斜眼看着赵云,只有一人背向坐着,却没有转身。
赵云也不觉有他,清了清嗓子,又抱拳行了个礼,便道:“各位大哥,请问哪位是这里的船主人?”
那一众汉子无人说话,只背对赵云的那条大汉开口说道:“这位朋友好俊的身手,怎么的,是要抻量我们兄弟的斤两吗?”
那大汉说罢便转过身来,只见这大汉身材精瘦,穿着件布坎肩,露出两条又细又长的手臂,一头乱蓬蓬的长,竟是全作赤之色,而且想是因为常年在水中过活的缘故,一双眼睛微微泛红,此时那大汉直直盯着赵云,更显得目光如炬。
赵云被这大汉说得一愣,赵云不明白这大汉是何意思,便再次开口问道:“这位大哥可是船主人,我们几人想要寻船渡江,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想要渡江,没船!”那大汉怪眼一翻,哈哈大笑,说罢却再不理会赵云,只招呼那十几个渔家汉子继续喝酒。
赵云见这大汉竟然对自己不理不睬,不由心中有气,赵云虽是孤儿,但自幼便被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河北大王庄庄主王阔达收为弟子,可说是师出名门。
而赵云在王阔达的一众弟子之中年纪又是最小,师父及诸位师兄全都对他宠爱有加,虽然后来跟着师兄梁兴在太行山隐居,再不闻名于江湖,但梁兴乃是山西巨贾,家中仆佣成群,赵云在梁家算是半个家主,家中上下哪个对他不是毕恭毕敬,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再加上赵云初出江湖,对江湖武林上的规矩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这次头一回与人打交道,便受了气,赵云的少爷脾气哪受得这个,不由得当场便要作。
王伦在一旁见赵云要飚,便连忙用眼神止住赵云,同时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说道:“几位大哥有礼了,在下姓王,是山东人,只因家中有人患了重病,想要急着回去探望,今夜贪图赶路,错过了时辰,过不得江,还望船主人通融则个,派下一只渡船送我等过江,王某立誓必有重谢。
等王某回到家中看望过家人后,他日必定备下重礼,亲自返回江州拜谢几位大哥今日的相助之情,刚才我这位兄弟多有冒犯,只因他此次也是初涉江湖,不懂规矩,还请船主大哥多多包涵。”
那大汉转头看看王伦,见王伦气度卓实不凡,几句话说得也是有礼有节,当下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那大汉向王伦一抱拳,说道:“这位大哥有礼了,按说行走江湖,任谁都是有个马高镫短,逢难遇困的时候,江湖救急本也是我辈中人义不容辞之事,要说派一艘船送几位过江也没什么。”
那大汉话说一半却又顿了一顿,才道:“只是刚才这位小兄弟已经显露了身手,如果就这样送几位过江,这事日后要是传到江湖上,江湖上的朋友就只会认为我们这些浔阳渔家中人太过怂包。
只凭人家露了一手功夫,便乖乖送人过去,我们这些兄弟日后又如何在江湖上抬起头来,这位小兄弟的功夫俊得很,在下着实佩服,但规矩就是规矩,任谁也不能给坏了,说不得还要斗胆向这位小兄弟讨教一二了。”
赵云初出江湖,不懂这些江湖武林上的规矩,刚才也是为了寻船渡江一时心急才贸然登船造访,在不经意间又显露了一手极高明的轻身功夫,这对赵云来说不过是极为寻常的一件事,但在那浔阳渔家主人看来就是挑战砸场子。
而王伦的本意当然是想与这船主人沟通解释一下,如果能够就此揭过这个梁子,自然是最好,奈何这船主却是个执拗之人,定要按照江湖规矩办事。
王伦自然也懂得这些江湖规矩,今赵云在人家的场子里露了功夫,就等于是在向人家下战书,而船主人说按江湖规矩办事,也就等于是接了战书。
而这所谓的江湖规矩就是由这船主家里派人与赵云进行一场比武,然后以比武的结果来决定是否送王伦等人过江,如果赵云比武赢了,这船主人就得按江湖规矩派船礼送王伦等人过江。
但若是赵云输了,这能否过江,就要全凭这船主人的心情了,即便答应送王伦等人过江,到时也必定会有一番羞辱。
现在这船主人既然已经提出定要按照江湖规矩办事,王伦便知道今日这事必须要有一番较量才能作罢,王伦转念之间便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比武之事已是不可避免,那就痛痛快快赢下这场比武就是了,断不能弱了梁山的威名。
而王伦之所以笃定这场比武必然能胜,是因为王伦对赵云的武功有着绝对的信心,虽然赵云比王伦还小五岁,但王伦却知道此时赵云的武功已经不在田虎与梁兴两位师兄之下,是绝对的武林顶尖高手。
以赵云的武功,就是放眼当今下也是罕逢敌手,而且王伦也仔细观察了这位船家主人,虽然看起来武艺也是不俗,但绝对还达不到顶尖高手的境界,所以王伦相信赵云赢下这场比武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虽然稳操胜券,但王伦仍是保持着礼貌和客气,向那船主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按江湖规矩办,只是还请船主大哥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