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休傻了眼:“那小皇帝三宫六院那么多嫔妃,外带太监宫女总管侍卫一大串,只给他一天时间,哪里来得及安顿?”
“宫里人多眼杂,只要有一点风声,立刻就会闹得朝野尽知,到时候便谁都无法保全。”法渡答道,“宝殊能带走的注定只是少数人,除了那些人之外,与这王朝更迭的进程已是无关紧要,理应可以保住性命。此事紧要拖延不得,你快去吧。覃飞你留下,我还有别的事情嘱咐你。”
“你准备好了吗?”雪休应命而去,法渡才又唤住覃飞,“开始之前,理应让你知道其中的凶险。”
从发现修神宗的血缘是自兰若开始之后他便意识到,身边这些人的存在都不会是毫无意义的。雪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一车车的典籍雪休全都记在心里,那分明就是蚀骨宗的独门绝技。
雪休纵然知道法渡在谋划化人之法,却并不知道这个方法真正的施行之法。法渡瞒着雪休,就是不愿意然这个法子流传下去。这也就是将来的成泉和陶家航都不知道这个法子的原因。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老天匀出来的,也不知道它哪天一高兴就给收走了,若能成功就当是赌赢了,纵然失败……那时候我怕已经没命了,哪还有工夫和你计较。”覃飞释然一笑,“喊你一声师父,便是把命给你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有异议。”
“很好,去吧。”法渡点点头,“把白灵和那孩子带来。”
☆、妖族本性
白灵把孩子交到法渡手上的时候,法渡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上次匆忙一见,法渡不过觉得那时庐陵王与白灵的孩子,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地印象,而再次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那孩子又笑了起来,好像是十分亲近的模样。法渡仔细辨着他的眉眼,仿佛本没有多少意义的名字忽然间便出脱成了鲜活的生命。
法渡问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你可真的想好了?”
白灵提起嘴角,笑容里总有几分不舍,而话语里满是决绝:“我执意如此,永不后悔。”
“好吧。”法渡点点头,“那你便出去等着,无论里面发出什么响动都绝不要靠近,更不要进来。”
白灵点头应允,忽而又转身回来:“再让我看一眼孩子……就一眼。门一关上,或许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法渡体恤她们母子情深,便又把孩子递了回去,没想到那孩子竟拽住了他的衣袖,咯咯的笑着不肯回到母亲身边。
白灵一见这光景,居然释然一笑:“这孩子与你倒是很有缘分,若你不嫌弃,便做他师父可好?”
法渡心里明白,半妖对于力量有一种天生的倾向性,他不由自主的贴近法渡不过是因为天性而已,白灵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怕自己神魂俱灭之后孩子会孤苦无依,所以才想这个一个说辞让法渡可以顺理成章的照顾他。虽然心里敞亮,可法渡也确实觉得这孩子投缘,终究还是点了头:“若他有幸能过了这一关,我必定会护佑他长大,保他平安康健一世无虞。”
白灵重重的跪下,朝他磕了三个头,什么也没说便扭头去了。
“师父,咱们这就开始吗?”覃飞虽然表现得无所谓,可事到临头总还是有些害怕,他反复的确认,不过是希望能从法渡口中得到些安慰。然而这化人之法原本就是法渡一时灵光乍现的产物,并没有得到任何应证,连法渡自己都没谱,又能给他什么安慰呢。
“开始吧。”
既然是自创,也就没有什么法阵或是媒介,不过是把血舍利放在那孩子与覃飞之间而已。法渡尝试着去从两人的血液中将不需要的部分分离出来的时候,血舍利也跟着亮了起来,明灭的速度很快跟上了他的心跳。这让法渡觉得十分意外,同时也觉得兴奋,他原本只打算把血舍利当作一件从旁辅助的增幅器,没想到它竟能主动与自己的力量相互呼应,俨然成了另一个自己,力量也瞬间达成了双倍的效果。
然而这些过程和变化只有法渡能感觉到,在覃飞和那孩子看来却是一个无比痛苦的过程。看到覃飞脸上扭曲到极致的表情,法渡还以为他们会拼尽全力的嘶喊哭号,然而痛苦到了极致,他们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是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极致折磨中无声的释放着自己的痛苦。
“覃飞,你还撑得住吗?”
法渡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覃飞痛苦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却用眼神诉说着自己的决绝。身为半妖,他本就没有选择,更没有退路。
“好,接下来可能会更加痛苦,希望你能坚持到底。”法渡说着,平地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是地震一般,再抬头看时,眼前的覃飞已经没了踪影,坐在那儿的却是消失了许久的虞天!
“虞天!”看到这一幕,法渡才忽然明白虞天能够彻底妖化,竟然是因为取代了覃飞的位置!
“你不用担心,你的徒儿已经被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性命无虞。”虞天身为半妖便能跻身四方大妖之列,他的力量自然比覃飞要强大许多,即使遭受这样极致的痛苦,依然还能与法渡对话。
法渡冷笑一声:“我一直以为是白灵利用了你,没想到……却是你利用了白灵。”
“白灵不是说过吗,心中既然有欲念,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我倾慕于她不假,亦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然而如今借她亲生儿子的法阵成全自己,便是她利用我的代价。”虞天虽然也因为痛苦而蹙起了眉头,说话的语气却还保持着悠悠然的气度,“你可千万别停下来,法阵正在紧要关头,这孩子也是奄奄一息,若是你贸然停下,他可是会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