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池心里想着繁芜丛杂的问题。
然而没等他抵抗着那股仿佛在冥冥之中存在的阻力思考，下一秒，他就晕倒在了一旁的卧榻上。
再睁眼，凌池的眸光当中，顿时就流露出了耐人寻味的非人沧桑质感，有种极端的平静意味。
哪怕是世界上质重最大最不可能起风浪的重水也无法比拟，在这一刻，凌池这个人就是无上极夜的化身。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个环境里充斥着oga若隐若现的甜蜜香气，就像藏了密密麻麻的小钩子，一下又一下地勾着凌池，诱惑着他去追捕掌控默兰斯。
但这个状态下的凌池，他太清楚默兰斯是何等恐怖的怪物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一旦被释放，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将其控制封禁的怪物。
而凌池亲自选择了释放他。
也许是因为这个怪物太过善于伪装，又或者是因为某种堪称同病相怜的微妙情谊。
凌池微微垂眸，暗色的瞳仁里清晰倒映出了这座由默兰斯为他精心编织的罗网宫殿，几乎处处都隐藏着刺激alpha欲望的布置。
但各种各样极尽细致的布置里，却又透着完美的自然感。
真不愧是他亲手教养出来的怪物。
凌池凉薄地抬眸，最终望向了默兰斯的浴池方向。
他的唇角眉眼都忽然浅浅地弯了弯。
真可爱啊。
这个小怪物。
他已经足够像人类了，连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展现出来的那种不择手段都很像个人。
难怪只有二十几年混乱残缺记忆的自己会被欺负成这样。
不过，凌池挑了挑眉。
他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因为从一开始，他给默兰斯这个怪物设下的囚笼陷阱，就是他本身。
任何现实里的正常手段都是没办法完全控制住这样的怪物的，否则当年的凌池也不会选择释放默兰斯。
能困住一个真正的怪物的，只有另外一个怪物。
想到这里，凌池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这张俊美凛然的脸。
感谢上天给了他这副天生的好皮囊，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困住默兰斯。
只不过，这张天然脸凌池本人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了，之前执行潜伏帝国的任务时，他的意识只要是在这具身体里，就必然会被限制记忆，避免被任何精神检测设备发现异常。
这还是他偷偷把脑子移进这个只属于自己的没有脑子的血肉之躯里后，第一次有机会带着全部的记忆审视自己。
很陌生，也很熟悉。
这就是他，一万年前猝死之前的他。
五官周正俊美，却意外地多少沾了些漫不经心的风流气，衣冠齐楚的时候但凡露出一丝笑意，就看起来好像——都害怕点，我不做人咯。
唯一能勉强压制住这种邪性的，就只有他身上漫长岁月铭刻进骨髓最深处的正气。
凌池一边篡改着那个自己的记忆跟思维模式，一边漫无目的地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默兰斯这个小怪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