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战霆毕竟还是有求生欲的。
龙主的话言犹在耳——你看天边那颗星星亮不亮?如果南颜没有全须全尾地回家,那里就是你的归宿。
真是亲生的徒弟。
于是纵然小妹六亲不认,穆战霆仍是坚定地抱紧了他妹的腿:“此去天长地久,再见时我怕你连侄子侄女都给我领回来了,还是我们去保护你吧!”
殷琊跟着帮腔道:“就是就是,我们的事可以往后推推,世上哪有比妹妹更重要的是吧?”
那边嵇炀隔着牢门观摩了半晌南颜的暴行,道:“也是,我之前同家师相斗受了点伤,这几日无法弹压一些凶厉的恶鬼,二位兄长已各掌一川鬼魂,还请为我护法两日。”
穆战霆和殷琊同时沉默了一阵道:“你压不住厉鬼,什么意思?”
嵇炀:“你们看你们身后。”
三人齐齐回头,只见原本牢房里关着的被掠来的凡人一个个被鬼族悄悄带走了,留下的一个个虽然也是凡人的样貌,但所有人面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脚下俱都没有影子。
殷琊:“你周围到底跟着多少恶鬼。”
嵇炀谦逊道:“所立之处,放目尽是黄泉。”
“……”
半个时辰后,鲸舟徐徐驶离海面,鲸舟尾部的栅栏旁,南颜吹着冷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含泪送别的穆战霆和殷琊。
“天长地久有时尽,相逢一笑泯恩仇,妹妹,此去一路妖魔鬼怪之
考验,都是在磨砺你的佛心,要把持住啊。”
真是亲哥。
夜星初上,南颜回头看着靠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嵇炀,好似真如他所言一般,不远处有一些阴祝正在暗暗窥伺着他,空洞的鬼火眼里,竟透露出一丝饥饿的渴望。
南颜忽然想起上回见他受伤,那些阴祝也是如此围在他左右。
想到这里,南颜直接外放七佛造业书的佛气,很快,那些阴祝便闻风而散。
“你受伤了?”
“随口一说而已。”
南颜瞥了一眼远处阴暗角落里依然未散的阴祝,拉起他的手道:“跟我来。”
元婴修士在这鲸舟上地位不低,很快她便凭着天邪道的门客令伪装魔修,被人迎接到一间独立的洞府里。
嵇炀被她按在椅子里,随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在整个洞府里布下一重又一重的佛言屏障。
布置得差不多后,南颜走到他面前,肃着脸道:“你有何把握控制封妖大阵下的妖国?”
嵇炀微微后仰,抬眸道:“如果我没有,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看似稳妥,却总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于刀尖上博弈。
“愁山梵海九劫塔镇魔疗养院了解一下。”南颜面无表情道。
“这回不生气吗?”
“出家人不溺嗔痴。”
“是不溺嗔,还是不溺痴?”
对视了片刻,在南颜试图用眼神杀死他之前,嵇炀终于如实交代。
“他很生气。”嵇炀眼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愉悦,“我那师
尊是个极为傲慢的人,他只要做下了,就绝无退路之说。算计伐界六尊、杀害南芳主、镇压佛忏主,包括之前杀我,现在想杀你,桩桩件件,俱在演算之内……但是他现在却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他算不到你了。”嵇炀抬手虚虚一划,半空中出现一副八卦道印,“他并不偏好本人直接下场动手,一举一动皆是源于其推演之术,而现在他的推演之术正在渐渐失灵,我在正法殿试过一次交手,若是他道心不失,禁制塔绝不可能被解开,而这次他毫无动作,便让殷琊得手,便说明了一件事。”
“逆演轮回镜?”南颜感到手心发烫,“它不是属于道生天的宝物吗?怎会助我。”
“不是助你,逆演轮回镜取诸于天外,道生天并不是它的主人。至于我那师尊,本就走的是逆天而行之路,他本人杀戮诸多,唯仗修为强大,掩盖身上所系因果,才能自比玄天主宰。如今逆演轮回镜以你为起始,乃是为追索其前愆,故而一次次相助,只要他一日不放弃篡夺九狱之事,逆演轮回镜就会保你一日,你可以视为冥冥之中有天道在帮你。”
南颜想到午洲那献祭的六万人,道:“所以,他因逆天而行,受天道追杀,我一举一动,皆是为了消灭他?”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被天道追杀的不止他一个。”
“还有谁?”
“还有我。”
南颜一怔
,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问题,道:“你刚刚说,你曾尝试与他交过手?”
“见笑,他神念寄体肉身被灭,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