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酒的修士笑道:“此酒为寅洲名酒‘蝉露悲’,乃赤帝瑶宫所出,一年只得一瓮,贵客请用。”
南颜平日里倒不是特别谨守酒荤之戒,道过谢后,端起来轻抿一口,忽然面现诧异之色。
“这酒……”
那修士一阵紧张,还以为保管不当让此酒醩味了,道:“贵客怎么了?”
南颜放下酒杯,神色有些迷茫:“不,这酒让我想起幼时在家时,家母偶尔也喜欢酿的酒,用料自然不如,但酒味甘冽之处,却十分相似。”
修士笑道:“
这‘蝉露悲’的酒方是赤帝瑶宫的南芳主年少时,取寒蝉前后的秋露酿造,让人饮之有勾起过往情深之想。南芳主当年只赠有缘人,我们这些外面的修士嗅一嗅酒香都难。只是后来南芳主闭关后,这酒方就交给宫中之人酿造,蔽阁也是千方百计才购得小半坛。”
南芳主……
南颜不由得神思飘远,她娘不擅长下厨,但很会酿酒,酿来的酒也不卖,连同酒糟一起拿去给隔壁的老奶奶,让老奶奶帮忙做成酒糟肉或醉虾。
南颜小时候吃了不少这种酒做成的鸡鸭鱼肉,味道已经刻进脑海里,立时就尝出来了。
“那请问……还有哪儿有这种酒?”
那修士意外她一个佛修竟是好酒之辈,道:“贵客想在外面喝到这蝉露悲怕是很难,不过过几日便是云太妃的千秋节,宴上必有此酒。”
“多谢。”
殷琊与武炼讲完价出来,一者神清气爽摇尾巴,一者苦笑连连大出血,最后举杯饮酒敲定这单生意。
“道友厉害,老夫算是服了,工费就免了,只当交个朋友,这是定金与凭据,十日后便可来取。工时紧张,老夫便少陪了。”
等出了锻日楼时,回去找穆战霆的路上,殷琊发觉南颜神色飘忽,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南颜表情痛苦,仿佛下了莫大决心,才道,“机会难得,还是让大哥带我们去赤帝瑶宫吧。”
殷琊沉默,片刻后道:“你不要
命我可以理解,不要脸就恕我跟你分道扬镳了。”
南颜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少苍已经舍身去巳洲搞事情了,你要抛弃我让我独自承担大哥的文学熏陶吗?说好的兄妹一心呢?”
殷琊一脸绝望道:“兄妹一心可以,同归于尽不行,再听他比比两句我怕我结婴时心魔关过不去。”
街头拉扯时,南颜忽然看见街那头一队辰洲服饰的结丹修士进入他们约好下榻的洞府中。
“他们这是?”
殷琊瞅准机会挣开南颜掉头就跑:“这地方不错,我去给你买二十条新裙子,十天后锻日楼见啊~”
南颜:“……”
她徘徊了半晌,只能跟进了那洞府中。
洞府对她没有设限,一进去就听见那些辰洲的修士围在穆战霆身边,神色肃然地汇报一些战事。
“……两日前,辰洲传来消息,天邪道的副宗主祸无极回归,狱邪侯亲自迎接。本来诸洲之中,只有子洲与辰洲有燬铁之宝,现在巳洲也有了,岐天原前线士气低落,情况不妙。”
燬铁乃重宝,可威胁到化神修士,这对辰洲来说极为不利。
穆战霆一反平日那般放浪形骸的模样,支着下巴想了想,道:“那燬铁最后交给谁了?”
“祸无极擅长血魔炼宝之法,本身也是八阶炼器师,狱邪侯便将燬铁交给他锻造宝物,估计半年之内,便会锻造完成。如今约定的三个月之期即到,龙主希望帝子速速带着南姑娘
回到龙都,切勿节外生枝。”
“这么急?”
“巳洲之患已消磨了龙主太多精力,如今又密查南芳主死因,所承之压不言而喻,还请帝子体谅。”
沉吟间,穆战霆看见南颜在门口站了许久,招手道:“阿颜,你可要跟我回龙都?”
南颜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其实她也知道,她舅舅曾屠过辰洲玲珑京,对那位未曾谋面的龙主而言,她娘的死,他并无非要查明真相的义务。
“当日在磐音寺中,已约好了三个月后龙都一会。龙主愿意为家母召集各方查明真相,我心中不胜感激。只是龙都一会后,我的身世必会广而周知,我想趁还未彻底暴露前,去赤帝瑶宫查探一番,到底我娘的命玉有没有碎裂。”
辰洲来的修士道:“没错,起初骤闻噩耗,龙主也疑惑为何这么多年了,赤帝瑶宫秘不发丧。左右云太妃的千秋节就在这两日,帝子不妨带南姑娘一起去赴宴,看看赤帝瑶宫究竟在隐瞒些什么,到时我方也可向寅洲核对情况。”
“好,这事就交给你们,今天就去给赤帝瑶宫递拜帖。”
其他人都离开后,南颜见穆战霆一脸深沉,沉思不已。
她小心地问道:“大哥,那……千秋节有文斗和武斗,依我看,文斗无聊,咱们去报武斗吧,武斗赢了也能参悟赤帝出征图呢。”
“不,我要报文斗,武斗你去吧。”穆战霆说完,一脸豁然开朗,道:
“我打听过了,文斗的题目是贺寿,我作诗一首,你来品鉴品鉴。”
南颜双手微颤:“不,我忽然想起要买条新裙子……”
“你眼光差,买裙子让你二哥去,来来来,我已经写下来了,你看。”
南颜看了一眼他在书桌上的纸,顿觉一眼失魂二眼落魄。
贺寿当敲鼓,一喝一下午。
子孙生不尽,明年再添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