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就产生了些坏念头,趁着奶娘换班,就胆大包天地换了你们两人……”
凌降曜恍然,他笑了起来,突然抓住了赵姝妍的尾巴,显然是让他很是开怀。
他喃喃道,“所以,是赵姝妍怂恿你换子。”
“也是她调走了看护的丫鬟婆子,才让你能够顺当地进出……”
陈重低声道:“这与三夫人无关……”
凌降曜斜睨着他,冷冷道:“愚蠢!事到如今,你还在替她辩驳什么、”
“赵姝妍佛口蛇心,面慈心恶,你以为她是真的想帮你?她不过是为了满足她恶劣的玩心罢了。”
“整个平阳公府里,数她最是会装腔作势。她想摆弄整个平阳公府,故而算计了这一出,你真当她是菩萨心肠,救人于水火?”
“她若是真有此心,就不会是让你换子。而是将人收为义子,带回平阳公府,以府中和赵氏的财力物力,绝对够她养十个八个。”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捏着人的把柄,随意把玩。”
想到此生,就是因为赵姝妍,自己的人生被折腾得七零八落,从此以后提心吊胆,凌降曜心中就充满了恨意。
他咬牙恼道:“我说为何她非建议我来柳城养护,还非要跟来,感情都是在此等着我……”
甚至,以前赵姝妍竟还撮合过沈隽意和凌昭昭。
从前不往这块想倒还好,如今再回忆起,他只觉得胃里翻腾,倍感恶。
这个女人……当真是狠毒!
陈重沉默了片刻,低声提醒道:“可不管如何,她于咱们父子,都是有再造之恩!”
“闭嘴!”一直以来平静的凌降曜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他左右扫视了一圈,压低嗓音,恨恨道:“你不配当我爹!”
“你——”
“我爹乃是平阳公爷,我娘乃是出身镇国公府的谢氏,我更是平阳公府的嫡出子,正正经经的世子爷!不是旁人可以攀附的!”
凌降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番话。
恨意在心底翻滚,他望着陈重的眼底都是泛着红光的。
他甚至想过,要将这个人给杀了。
但很快,他就压抑了这番冲动。
他不能杀他。
至少,现在不行。
陈重是能证明赵姝妍在其中起到作用的重要人物,而且,他现在跟自己的一条船上的蚱蜢,他需要他的存在。
不管如何,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无辜者。
他当年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婴儿,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那么那一天真正来临前,他跟陈重都是能合作的。
这般想着,他压抑住那翻腾的杀意,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坐回原位,“抱歉,我太激动了。”
他极少道歉,因为那是下位者才会有的做法。
他出身高贵,不管是母家还是自家都身份极好,在同辈里,除却如萧疏隐这般有实权的,以外的二世祖几乎都对他客客气气,尊重有加。
陈重有些受宠若惊,忙道,“没事,没事……”
对待沈隽意时,他能以平常心以对,是因为那是自小抚养看着长大的孩子……
但对于凌降曜,那是出生后就不曾见过的孩子,更不用说他身上那股权贵浇灌成长的气质……
故而,面对着凌降曜的道歉,他很有些手足无措。
凌降曜抬手摁住额角,慢慢平息着情绪,开口道:“我自小在公府中长大,我爹娘疼我爱我,外祖一家对我亦是慈爱有加。”
“我没想到,这些都是我偷来的……”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每个字说出口都仿似在挖心掏肺,令他心梗难忍。
“对不起,别这么说,就算真的说起,也是我的错。你当年只是个刚出生的孩子,又懂什么?”陈重叹气道,“就算是真的要判罪要罚,也该是罚我判我。”
“你放心,就算到时平阳公府追究起来,我也会一力承担的。”
“你都是为我好,都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凌降曜缓缓道,“若非你是铤而走险,我也不可能活到如今……”
他其实很清楚陈重对自己的好,越是了解沈隽意的过往,跟那些贫困乡野学子相处,他越是感觉自己能代替其在公府长大,是多么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