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他慢慢叹了口气,又道:“对了,听说今天那位是何府的管事。”
姜映梨一怔,她已经很久没跟何府有过来往了,贸然听到,她还是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何府?”她喃喃道,“如今我看你娘为此甚是焦灼,不然我去何府一趟,亲自找找那位管事,让他过来见一面,兴许就能打破你娘的执念了!”
沈隽意摇头,“不必。”
他抬手握住姜映梨的手,脸上都是不赞同,“咱们与何家又不往来,你不必委屈自己。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得我娘自己渡过。”
“再来,我会想到别的法子的,你别担心。”
姜映梨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抿了抿唇,“你要是为难,就与我说,别什么都自己扛着。”
沈隽意闻言,心中一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好。”
沈桑榆盘账的速度不算快,准确度却挺高的。
沈隽意算学极好,他低头看了下,就很快挑出了几个错漏。
沈桑榆羞愧地垂下头,“对不起,我下次会更用心的。”
“这几处本就是容易遗漏的,不妨事,多仔细些就可。”沈隽意宽慰道。
“谢谢哥哥。”
等到对完账目,几人就准备离开了。
原屠眼巴巴地送了他们到门口,姜映梨看他这副模样,笑道:“你把店铺经营得很好,再接再厉,年底会给你发奖励的。”
“对了,你娘情况可好些了?”
一听到提起他娘,原屠立马道:“多亏了东家和温大夫,我阿娘现在已经大好了。我阿娘还说要来拜访,谢谢您呢!”
姜映梨笑了笑,“人没事就好。谢倒不必,你把差事办好即可。”
“你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顿了顿,原屠有些羞愧道,“就是最近她们酒楼里搞了个什么菜,也是点香的,价格也便宜,就……”
“不妨事。”姜映梨道,“你继续看好店铺就行,以后会有机会的。”
“是。”
原屠大声应道。
跟原屠告别后,几人就往回走,因为李玉珠伤了腿,就走得极其慢。
就是本来说好去逛的夜市,此时怕李玉珠被人挤伤,也不好再去。
好在回去的路上会经过,姜映梨就跑去买了几个猪肉锅贴,外加一些糕点和冰糖葫芦,几人才颠颠儿回去。
而这边,陈重上了马车离开后,就听到身后恍惚有什么喊叫,但他心中有事,一时也就当没听到。
倒是外头赶车的仆从注意到后头跌跌撞撞跟着的李玉珠,他回头问道:“东家,后头有个疯婆子跟着咱们的车,像是有什么事儿!要不要停车?”
陈重不解,一听到是女人,他连撩车帘确认的功夫都省了,“不认识,继续走。”
他现在只要一听到女人二字,就会想到背叛他的严家女。
他好吃好喝地供着她,给她提供最好的,就是她亲侄子,他都视如己出,结果她却让自己戴了绿帽子。
这如何不叫他气闷!
特别是对比起从前对他百依百顺的李玉珠,这落差感就令他难受万分!
也可能是今天能见到了沈隽意,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曾经的妻子。
也不知道离了自己,温婉如水的李玉珠又过得如何呢!
以前他派人盯着过一段时间,当时听说两母子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就是沈隽意亦是聪明伶俐,屡屡得了学堂夫子的称赞。
他自然也知晓,沈隽意的能为,这是他亲手教过的孩子,就是因为他太过聪慧,所以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面对着沈隽意,他既觉得愧疚,希望他能有个好未来的。
又害怕他能出头,若是他科考一路去了京都,那今后上了朝堂,跟那平阳公府打了交道,会不会就被人给认出来呢!
届时,平阳公府遭了戏弄,会不会把他的孩子赶回村里,又会不会迁怒于他呢?
所以,在得知沈隽意有望考上童生时,他忍不住叫人去使了绊子。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愧疚更是像流水,会从开始的满溢如泉,再到后面如点滴更漏,不复以往了。
陈重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是人,一半是鬼。
他后面更是不敢再听关于沈隽意母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