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后,那元神一扭身,见张入云一双神目正罩定自己,知对方果然如自己所预料的一般,不但武艺高强,还得一身道力。自己此刻已是是魂魄,但对方仍是能看得见自己,便是好证明。
一时间心胆皆丧,却是赶紧摇摇晃晃的向前飘去,虽是行地不稳,但度倒也不慢,弹指之间,已去了有一二十丈。
张入云虽不知这杨特使的根底,却对虬龙的一身本领甚是敬服,虽说斩杀修道人的元神,太过毒辣,但一想到对方是乾坤教门下,张入云却是再不计较。思及此,忙一个起身便欲站起,哪知自己中毒之后脚下虚浮,竟是一时间提不得劲。
只这一刻功夫,那元神竟又向前行了五六丈距离,眼看着就要绕过一处断壁残桓,失去踪迹。
张入云见此也顾不得了,当下手腕一翻,已是取了一枚夏光为自己打制的银燕镖出来,右手食中二指一抖,即如一点流星般的向前射去。
那镖儿飞时一片银光,竟可将所经之处照了个透亮,虽只不到一寸的钢镖,但抖手射出,黑夜中却是碗般大小的一团银光。
银镖去势如电,瞬间即将杨特使的元神钉在地上。如此一来,只把个杨特使打的浑身打颤。他万没留到张入云这银燕镖不但能伤敌,还是件破魔至宝。一时身被钉在地上,竟是左右挣扎不出。
张入云抖手射出银燕镖时,也是心里疑惑,不知能不能克制得了对方,未想却是一举成功。他却不知夏光,为完全功,在治这镖儿时,已在其中杂了天河神沙,此时再借着这镖儿原质玉石金髓之利,竟被他制成了一件降魔法宝。
只是此事是他暗地里做下,未敢禀报师爷,张入云取镖时又来得匆忙,是以还未来得及告诉他这银镖还有这桩好处。
张入云见那元神被银镖钉在地上,左右不得,甚是欣慰。可就在这当儿,就见那元神似是苦着脸,又将身一蹿,竟从那银镖刃下蹿出。只是其身形却比先时变淡了一些,面色也苍白了一些。张入云再仔细看去,就见银燕镖下仍还钉着一小人,也是与那元神一般大小,只是形影淡得多,不仔细分辨却是看不真切。
当下那脱了银镖束缚的元神,却又是赶紧向前逃去。张入云手里共有十二枚银镖,如何能让他逃得生天,瞬即便将银镖一枚一枚的出,只把那元神一路钉了九道影。
至此时那依旧在逃遁的人影,早已是变做透明的一团,其身形之清淡,直和九枚银镖下的小人差不了多少。但那元神倒有股狠劲,一路下来,虽舍了九个分身,但到底已行至断壁之后,当下咬着牙一个虎扑,就已躲在了那残砖碎瓦背后,逃离了张入云视野之内。
张入云见他如此,却只一笑,当下又是第十枚银燕镖打出,却是绕着断壁划了圈,就如长了眼睛一般,仍是将那元神击中。就听得断砖背后传来一记犹如小儿悲啼的惨叫之声,其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张入云见此,还是不甚放心,一时又测算着那元神所在的位置,抖手又是两枚银镖飞出,一记仍做了弧行打去,另一记却是为试自己银镖锐利,竟是直击残石,透体打去。
只听见一声炸响,那断石之上竟被张入云的银镖打出海碗大小的窟窿,透过了碗大的洞口只见那杨特使的元神,一时中了三枚银镖,正在地上苦苦挣扎。过得片刻好似再也支持不住,一声叹息之下,那元神终是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又过得片时,其身影竟化做了一湾清水,流了一地。
张入云将解药服下,本想闭目调息,以加驱毒的度。但只一合眼,便觉场上二人相斗时所激起的风声有异。
想到眼前两个绝顶少年高手以命相搏,却又换了绝技,如此机遇实在难得,张入云终忍不过,还是张开双眼,好一饱二人绝斗的眼福。
细眼看下,场上二人局势已和先时又有不同。尹天仇得先前虬龙因喝破杨特使元神行藏,略浊了内气之际,得了先机。一时已占了上风,只将虬龙打地只能上下遮掩,被缚住手脚,却是施展不开一身功夫。
但反观尹天仇,却是招招劲力十足,每一击都有千斤之力,且他轻功高绝,身形度比之虬龙实高出一筹,一时绕着虬龙身前,上下翻飞,直把他逼的避无可避。
当下就见尹天仇,一记左掌反锤如迅雷一般地击向虬龙颜面。幸是虬龙天生神力,在此间不容之际,仍是举起自己左掌,将对方一锤接下,但也直挨到鼻间处,方将这一记重击挡下。
但尹天仇势不止此,陡然间右足一踏地,身斜倾,已将左掌回收,曲左肘二次击打虬龙颜面。
只这一式,便将张入云看的心里一折,当下身虚,竟是止不住的要抖将出来。尹天仇这般集全身之力于方寸之间,本是张入云生平自傲的功夫,自得了红叶僧的指点后,他是在这门本事上痛下苦功,一年下来,觉得自己已能尽展自身白阳图解的搬运劲力的功夫。
可如今看着尹天仇,只右足一跌,全身劲力竟如流水一般的尽泄到左肘处,招式之完美,真气运行之顺畅,已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地,实是自己做梦都想达到的境界。
可对方看来也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尽能得这样的本事,安能让他不羡,且尹天仇又无有习得白阳图解这样的内功,安又让得张入云不惊,算来对方就是资质根骨高过自己,但所花费的苦功也要得在自己之上行。
正在他担心虬龙架不了尹天仇这全力一击之时,却见虬龙竟在这毫无空间的余地下,右肩晃处,本是粗如海碗般的长臂,竟变的柔软无物一般。整个肩头似无骨骼,在这瞬间已将右肘架起,跟着左足向外一踏,将身略挫,以解对方三份刚劲,跟着二人二肘相交,便是震天价的雷声升出,当下劲气纵横又将场上卷的烟雾迷漫。
可尹天仇在这一连串重击之下,竟还能生出余力,不给虬龙丝毫喘息的机会,当下又是左足用力在地上一蹭,却将脚底青石滑出一道深槽,跟着一阵青烟升起。再看他身形时,已是将身上脚下颠倒过来,凌空打了个筋斗,双脚起雷霆之威,照着虬龙当头锄下。
这一招正是张入云的绝技,可同一招式在尹天仇身上使来,竟是风云变色,空中气流几被他划破,一时双腿犯着啸声,直向虬龙头顶砸来,真有泰山压顶之势,直要将对方压成靡粉不可。
就听得虬龙一声虎吼,也奋尽全身之力举双臂相迎。他身高九尺,此时大神威,声嘶厉吼之下,满面虬髯根根如钢针一般的乍起,双目好比赤电,竟能射出光去,端地是立地生威,好似一尊天神一样。
就见场上如二雷相击,竟在空间显出一个硕大无比的雷球,冲撞之下,二人的都被对方巨力挤压的不堪人形,终于一声炸雷过后,二人尽被气流震飞。
不想二人俱是强悍无比,皆是在空中打了个筋斗,便又翻身落下,只用单手驻地,地是满面的狰狞。看气色,只要觑见对方不利,便还是要翻身再上以死相拼。张入云见此已是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再后二人身上的上衣,已被气劲撕扯的只余片缕,早已是遮不住二人身体。两人倒也爽,见此都是将衣襟一扯,露出一身虬结精壮的肌肉。张入云一见之下,又是心头一震,只见两人腰间肋下,俱生的一块块如鸡般大小的肋肌,个个饱满,如欲炸开来一般。此是外功苦炼的结果,其原因是腰间大块的肌肉只会降低度,唯有练出如此小块的肌肉能做到真正的反应迅。
二人都已是内外功堪称卓绝,可至此境地,还是不放过对身体的锻炼,足见二人出身寒门,不然的话,绝无如此毅力心志。一时想着二人和自己道路相同,却都是走过自己这般境地的,张入云感动之余,却是满心盼望二人不要再斗下去了。
两人驻地良久,虬龙此时体内气血翻滚,一时再也没忍住,到底口一张,吐出了一口鲜血出来。只看的对面的尹天仇笑了出来,当下轻笑道:“早和你说了自顾不暇时,就不要再为别人着想,怎么到了今日,你还是死性不改。当真要带着这死性进棺材吗?”
虬龙听他出语讥笑,却不再意,也微笑道:“不想你竟将举力换气的功夫,练至如此地步,倒真是难为你了。倒也不劳你费心,我这脾性自然是要带进棺材里的,只是今日会死的,却绝不是我!”说完将身挺起,跟着口内一吞一吐,却见他本已赤红的面色,竟在瞬间变的温和起来。
尹天仇见他片刻之内,竟得将体内伤势平复下去,虽是有些不信,但见对方气度,却又与先前未受作时一般无疑,虽有些怀疑虬龙使诈,但无论如何自己现在还看不出他使诈的法门,算来低限度也是虬龙长了一样本事,如此之下倒是不得不加以小心。
当下他俊眼游移,翻转不定,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站起身来,左手并二指捏了个法诀,跟着右拳一引,只听得砰的一声,那掌中竟已泛出蓝色的青光护在其上,跟着就是一阵清冷的气息流了出来,真将一旁盘坐的张入云打了个冷战。
对面的虬龙见尹天仇,至此使得秘术,心里虽惊,但口里却是不让,当下只笑道:“未想到你在那邪教门下几年,却也学来了这些鬼画符,也好,那我也陪着你耍一耍。”说着也是双拳一引,也未见他作势,却见两掌中即刻便各生出一团烈火,把个厅内一角直照的秋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