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未卿颤抖着睫毛睁开眼,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看清眼前人是谁后,身体周围包裹的温度才送到脑中,让他辨别出熟悉又温暖的气息。
“我——”时未卿话未说完,被突然出现的晁厚德打断。
祁遇詹护着时未卿挡住他的偷袭,几个招式后猛地发力抬腿横扫过去使晁厚德砸向墙壁,他借机抽身,落地前瞄了一眼场中,看到了受了伤的方头领和纪五。
祁遇詹看出他们是轻伤没有大碍,示意他们继续,晁厚德交给他解决,便将注意力放回了时未卿身上。
站稳后,他双手轻柔地捧着时未卿的脸,将人从怀里挖出来,细细打量他的神情,担忧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此时时未卿已经恢复过来,他垂眸掩下眼中的波动,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刚才想起了爹爹。”
祁遇詹一听便明白了,看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只以为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伤口或血迹,心里免不了心疼,“怪我,我马上解决晁厚德,我们离开这。”
他说完就要转身去面对,从身后谨慎靠近的晁厚德。
时未卿突然抓住祁遇詹要离开的手,抬头看过去,“让我试试。”
对于这些日子祁遇詹做的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祁遇詹对上那双漂亮的黑瞳,看清了隐藏慌惧之下的坚定,他反手握住他湿冷的手掌,没有拒绝,道:“好,我就在你身旁。”
一开始轻敌导致自己受伤,这次晁厚德打着万分戒备靠近,一边心中思忖着如何将两人擒住,一边说话分散二人的注意力。
“你一个哥儿身边能留下这样的人物,到是本官看低你了。”
时未卿一眼看穿晁厚德的意图,他没心情和他周旋,直接眼带讥讽揭穿了他,“要动手就动手,别弄这些虚的浪费时间。”
晁厚德没再废话,见一直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分开,眼中闪过精光,在距离缩短到合适位置后骤然出招。
祁遇詹眸光一闪,迎了上去,他佯装和晁厚德势均力敌的武力,没将他压制,也没让他讨到好处。
两人转眼间就过了十几招,离时未卿的距离忽近忽远。
突然,晁厚德抓住祁遇詹破绽虚晃一下,骤然转换方向袭向时未卿,看着越来越近的距离,他心中稳操胜券。
在即将抓住对方时,晁厚德扫了一眼祁遇詹的位置,未料余光突然银光一闪,下一秒他的手臂上便传来痛感。
意外被伤,晁厚德下意识调转身形,落在远离两人的位置上,眼中满是戒备犹疑地重新打量时未卿。
时未卿颤抖着手收回刺出的剑,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那道伤口上,跟随它移动,他的脚如同被钉在原地一般动一下都困难。
他骤然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眩晕之感上涌,带得他身形微晃,那道伤口在他眼中越来越模糊。
突然,时未卿眼前黑了下来。
他没看到,下一秒鲜血便顺着晁厚德的伤口溢了出来。
祁遇詹收回视线,心道还算及时,没让人看到。
“当啷”一声,银龙剑从时未卿的手中掉落在地上。
他抬手轻轻抚上眼前温热宽大的手掌,想动一动脚,还是失败了,随后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夫君。”
“嗯,我在。”祁遇詹站在他身后,看着更加苍白的侧脸,低声回应着,看不清的眼底正在翻涌着什么。
时未卿放下手,任由自己靠向那个记忆中极具安全感的怀抱。
祁遇詹接住他后跌的身体,另一只手臂揽着他的腰翻转,抚着后颈将他整个人严丝合缝地拢在了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慢慢温暖着冰凉的身躯。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在这之前,祁遇詹曾经仔细思索过,时未卿怕伤怕血,是源于当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能为力。
如今他已不再是曾经手无寸铁无力还击的幼童,现在他可以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祁遇詹想从这方面切入,让时未卿改变认知,打破心理障碍,从而在根源上解决问题。
但是,看到刚才时未卿的反应,他实在心疼,完全无法再狠不下心,让他再一遍遍经历梦魇。
左右处处有他和方头领等人保护,可以让他避开伤口血迹,自己再注意不让人担心便好,其实,无需让他改变。
时未卿克制着还在颤抖的手臂回抱过去,紧紧环住祁遇詹的腰。
似乎知道身前这个人在想什么,他在这个熟悉的怀中睁开眼,道:“我可以的,只要有你在,我可以做到。”
他抬头,看向祁遇詹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怨怪,只有完全的信任和依赖,“夫君,不要怪自己,你没有做错,而且我也想保护你。”
祁遇詹眸色又深又沉,他捏了捏时未卿的后颈,将人抱得又紧了一些,“不继续了,你现在也可以保护我。”
一直在原地按兵不动的晁厚德眼神闪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此时,他见两人无暇顾及他,立即抓住时机提起攻了过去。
祁遇詹一直留了一分注意在晁厚德身上,发现他的动作之后,迅速的用脚挑起掉在地上的银龙剑。
把剑握在掌中正要准备回击时,祁遇詹耳朵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接着他便将剑收回了时未卿侧的剑鞘内,带着人躲向大门口的位置。
晁厚德紧随其后,招式径直袭了过去,靠近时,他疑惑祁遇詹为何停在门口将时未卿藏在身后,之后便不动了。
转念之间,晁厚德心道不好,正要收回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