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注定得不到年氏,那就亲手毁掉她,倘若年氏被所有人厌弃,她身败名裂走投无路下,定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求他庇佑。
世间绝对没有男子如他这般胸襟开阔,能宽宏大量接受女子不洁的侮辱。
果然,陈文正话音刚落,就见那草原莽夫瞬间变了脸色。
此时温格沉着脸,有苦说不出,难怪公主殿下会如此轻易将这个美丽的姑娘赐给他,原来是个人尽可夫的肮脏货色。
温格只觉得一阵反胃,难怪额吉耳提面命,不准他接近紫禁城内的奴婢,说她们不适合当妻子。
他悔不当初,刚想将方才宝贝似的藏在怀中的肮脏帕子丢弃,可想起这桩婚事,乃尊贵的固伦荣宪公主亲赐,他若敢悔婚,定会惹怒公主殿下。
他只是吴克善亲王的远支一脉,又如何能抗衡大清朝公主的强权。
温格忍着恶心,咬牙将把取出一半的帕子,重新塞到怀中。
陈文正面色平静,看着温格一言不发离开,嘴角忍不住浮出一抹阴沉沉的笑。
……
大年三十这日,十三阿哥从皇极殿守岁归来之时,已然陷入酣睡,他被四阿哥从皇极殿抱回了乾西四所的居所。
此时年若薇有些忐忑,不知该不该靠近四阿哥,从他怀中将熟睡的十三阿哥抱走。
而四阿哥从踏入屋内开始,就正眼都不瞧她,只沉默将十三阿哥抱到床榻之上。
“奴才替十三阿哥多谢四阿哥。”福顺压低嗓子,朝着四阿哥施施然行礼。
年若薇赶忙跟在福顺身后欠身行礼。
此时子时将至,在万炮齐鸣中,她迎来了康熙三十年正月初一,也是她在紫禁城内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她满心欢喜正陶醉在漫天火树银花间,倏然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四阿哥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他今夜有些微醺,满身酒气。
二人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别过脸,看向窗外紫禁夜色。
“爷,奴才伺候您回去歇息。”苏培盛搀扶着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四阿哥徐徐离开。
年氏已开口答应了荣宪赐婚,此时胤禛哀莫大于心死,此刻他终于释怀,年氏,只不过是他年少无知犯的错误。
大年初二一大早,年若薇特意换上一身崭新华丽的汉女衣衫,早早的就在神武门外等候温格。
可她左等右等,却不见温格的身影,等到接近午时,一个面生的小宫女竟走到她的面前。
“你是年若薇吗?”
“是,这位姐姐有何事?”
“温格大人让我帮忙传话,昨儿他喝多了有些闹肚子,实在走不开,委屈您自己走一趟。”
“好,有劳姐姐传话。”年若薇抓了一大把十三阿哥赏赐的酥糖,塞到了小宫女手中。
待到小宫女离开之后,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顿时愁眉苦脸。
早几日她就通知家里,今日定会带公主赐婚的未婚夫婿回家探亲。
若她只是一个人回去,娘亲和弟弟定会胡思乱想,可温格身子不适也无可厚非,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安抚家人。
还有给家里准备好的礼物,都暂时放在温格那,她不知温格为何不让人将二人一起准备好的礼物带来,可她不能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去叨扰旁人,只能自己咽下苦果。
苏培盛坐在马车前,远远就看见小年糕与一个小宫女在窃窃私语,他忍不住嘀咕:“不是带未婚夫回娘家了?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老周你马车行慢些,爷,杂家有些私事处理,一会就回来。”
见小年糕愁眉不展,苏培盛竟有些幸灾乐祸,于是交代好之后,就咧嘴跃下马车,拦住那小宫女的去路。
“奴婢辛者库兰英给苏公公请安。”
“方才你和十三阿哥身边的奴才说什么呢?”
“布库房武功伴读温格大人,托奴婢给年姐姐传话,说他昨日宿醉肚子不舒服,让年姐姐自己先回家探亲。”
苏培盛诧异挑眉,从袖子里取出几两碎银子塞到那乖巧的小宫女手中:“你可曾亲眼瞧见温格满脸病容?他是真不舒服吗?”
“这奴婢奴婢看不大清。”
那小宫女知道苏培盛是个板正严厉,不好糊弄的大太监,于是只能支支吾吾避而不答。
“知道了,你回去吧。”苏培盛脸上浮出嘲讽刻薄的笑意。
让她玩弄作贱四阿哥的感情,这下遭报应了吧。
他开心的哼着小曲儿,一转身竟看见四阿哥掀开马车窗帘,正满眼怒意看着他。
苏培盛吓得捂着嘴巴不敢出声,最后决定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道分享给四阿哥。
此时年若薇忧心忡忡,最后一咬牙,决定到八大胡同附近的楚馆,花钱雇个大胆的小倌滥竽充数。
担心被人认出来,她取了帕子蒙住半张脸,一路上七拐八绕,尽捡着人烟稀少的地方穿行。
此时苏培盛想死的心都有,今日他陪着四阿哥微服出宫,他就不该犯贱,去打听小年糕的消息。
此时四阿哥见小年糕鬼鬼祟祟的蒙面,竟起了疑心,将他揪着跟在小年糕身后,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直到看见小年糕那混球,竟然站在四九城内最大的青楼楚馆门口,苏培盛眼前一黑,都没胆量去看四阿哥的表情。
临近午时,年若薇有些心虚的站在红袖招门口,她在红袖招门前急的团团转,去而复返两回之后,她一咬牙,抬腿跨入这纸醉金迷的烟花之地。
青天白日下,红袖招里只有零星几个嫖客,有几个打扮潇洒俊逸的小倌,眼尖的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姑娘来玩,于是一窝蜂的挤到她面前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