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张丰月没说。小年以为是说等单飞醒,其实只有张丰月自己知道,他是等着刘镇东来。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刘镇东到了医院连停车位都没来得及找,把车随便往路边上一靠就给张丰月打电话。得知了具体位置便直奔那儿走。他有什么问题都是去陆军医院,这市医院还真就没来过。
单飞这会儿还在睡着,刘镇东进来的时候他的营养液就快打完了。整个人看起来疲倦不堪,即便是睡着也是轻蹙着眉头。
刘镇东看了几眼便把人从病房里扯了出去,给单飞留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张丰月见损友一脸放松的表情,傻不拉叽地问:“你不用翻被看看确定一下?”
刘镇东摇摇头,给自己点了支烟,遂笑道:“自打你八年前被吊树上一夜之后你就没敢再骗过我。”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张丰月脸一黑,嘴巴直抽抽。
小年适时地递了一袋子东西过来,“刘连长,这是单飞换洗的衣服,您一会儿帮他换一下吧。”好么这会儿还穿着在工地上干活时的脏衣服呢。在经理的瞪视下他楞是没敢动一根手指头,还被告知这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哪跟哪儿啊这都?
刘镇东道了声谢,把东西接过来看了一下。里面是一些贴身内衣和洗漱用品。想到有另一个男人摸过单飞的内裤刘镇东就些郁闷,但看到那两条白色的内裤都是他买的,他又舒服了。
“医院说最好做个全身检查,我同意了。不过不少都得是他醒来之后再做,这就得看你的了。小安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我不放心,我得先回去。”张丰月说着起身,“有事打电话。”
“让他休息半个月吧。”刘镇东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身影,面无表情道。
“恩,你看着办。什么时候彻底好了再让他来上班,我想你明白。”张丰月说完拉着小年走了。出住院部的大门后,他使劲呼吸了两下。
小年看着经理奇怪的动作,“经理您不舒服啊?”
“没有,就是觉得里头的空气太稀薄了。”大气不敢喘什么的,真特么的糟心!
刘镇东打电话让赵山和粮票俩人过来,又去找院方仔细问过单飞的情况,这才回到病房里。
“彻底好了……么?”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但是病好,感情的问题也要好是吧?
老实说他也觉得奇怪。明明来的路上急得要死,到这里见到单飞却又瞬间平静下来。这要搁以前,他起码得是先在张丰月身上打够了秋风再说其它的。什么事情关系到单飞,他的决定就总是一变再变。
他突然明白,别人嘴里所说的越喜欢越欺负,越欺负就越喜欢是错的,至少大多数都是错的。如果是对的那么这么些年,他最该爱上的是张丰月,而且还得是爱得不轻那种,可事实是,他除了看张丰月跳脚的表情挺乐呵外,没有其它特别的情绪。可对着单飞就不同了,他总希望他好,他开心,他平安……只要单飞好好的,他就觉得其它的事都是小事。
紧闭的眼轻轻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球的动作带来细微的颤抖。
单飞睁开眼茫然了一下,才把目光准确地对上刘镇东的脸。他想打声招呼,可竟有些发声困难的感觉。
刘镇东去拿了点水,将单飞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点点喂进去。
单飞感觉晕沉沉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记得他下梯子都快下到底了,然后突然脑子一晕就摔到了地上。之后虽然屁股有点疼,不过地面上正好凉快他就想着休息一会儿再说,结果睡着了……
“感觉怎么样?”刘镇东放下杯子,人却没有放回去,就那么搂怀里半抱着。
“挺好的。你怎么来了?”单飞说完才发现他的嗓音听着就像离死不远的人,虚得要死。
“丰月说你从梯子上掉下来了,我就来了。”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在挣脱他的怀,他稍使了力,搂得更紧了一些。
“那什么,你这样我别扭,放我下来吧。”单飞说得有些无奈。
却听刘镇东道:“我刚才问你感觉怎么样,是你自己说挺好的,这会儿说什么别扭?”
我哪儿知道你问的是那个啊!是个正常人都会以为你问的是身体情况吧?!
“单飞,你在怕什么?”就在单飞使劲儿想翻白眼的时候,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单飞玩闹的表情顿时收得一干二净。
他怕什么?
他能怕什么……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一切麻烦,却唯独怕姓钱的对他二叔不利。可是这个问题他能说吗?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连长对旅长,没法比吧?一个弄不好反倒让刘镇东为难。刘镇东于他来讲,往多了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可关系再不错他们又不是一家人,凭什么要冒那样大的险去帮他?与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如果刘镇东自己去查,并且帮了他,那是刘镇东有这能力也有这心。反之,一切都是没必要的。
露馅儿了
单飞有他的顾虑,刘镇东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扳倒钱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人抓不到把柄。刘家在军界是有跺跺脚震三震的实力,可钱家也不是吃素的,不然钱平坤他儿子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儿早就被揭发了,哪等得到今天。但单飞的事确实需要尽快解决。还好,四天了,他找的人也该到了。
“刘镇东!”许久听不到答案的方参谋长怒了,“我的话你听没听见啊!那个女的到底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刘镇东一脸没兴趣,头都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