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一点四十了,明明累了一天,可是奇怪的是居然睡不着。想想白天发生的事,真是挺戏剧化的。他当时真挺担心刘镇东会为难他,不过现在想来,事情好像有点玄妙。上尉升少校,别看只一个级别,其实差不少呢,刘镇东居然可以对自己那么心平气和。
等等,别不是这个臭刘连骗他呢吧?
单飞越想越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不过现在他也不能如何,只得等往后慢慢弄清楚了。
而此刻,被他念叨的刘镇东正打着灯看书呢,离他不到五十公分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中国解放军陆军军官任命书,上面白底黑字,清楚的写着:任命刘镇东为陆军中校……
一唱成名
单飞习惯性地起了个大早,并且有一阵恍惚。他有点低血糖,醒来后总是要缓和一下才能真正精神起来。
早饭一向是他负责做的,今天也不例外。三个大小伙子,吃得倒也不麻烦,一锅二米粥,再煎上几张胡萝卜蛋饼,来两碟子小菜,又简单又有营养。
大年和小年先后坐到椅子上,小年对着香气扑鼻的胡萝卜蛋饼感叹,“我说单飞你怎么就不是姑娘呢?老天不长眼啊!”
大年失笑,“长成男的都美成这样了,要是成了女的,那还不成了祸水?”
单飞翻白眼,“吃你们的饼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顿时一阵稀里哗啦喝粥的声音,单飞夹了一筷子小萝卜,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昨天答应刘镇东去301团,可是他还没得到经理首肯啊。
“小年,把手机借我一下,我给经理打个电话。”单飞伸手。
“一会儿上班不就见着了?”小年狐疑地拿出电话递给单飞,不解他这是想干嘛。
单飞拨了经理的号,对方正在通话中,又打了两次仍是如此。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还是先去团部再说。
“你是说你今天不上班了?”大年楞了楞,这还是头一次见单飞“旷工”。
“为什么?”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本能地觉得刘镇东的危险系数要比经理大几个等级,这人不能惹。
小年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递给单飞,“经理的,你接吧。”
单飞斟酌了一下,接起来,“经理,我是单飞,我的手机丢了,刚才是我用小年的手机给您打的电话。”
张丰月一听,正好,他找的就是单飞,“你小子啥也别说了,今天开始你就准时去301报道,刘镇东说什么你照做就是。这边的工资照发,外加午饭补助,话费补助和车费补助。”
“啊?这么好?”
“好个屁,那小子是大变态!”张丰月说完,不等单飞开口,啪就把电话挂了,弄得单飞一个头俩大。
变态?!
看刘镇东对钙片那反应,这哥们儿明显一gay呀,不会他把他们经理给……那啥了吧?
单飞纠结了,为着经理口中的大变态。经理本身就已经够变态的了,而在这样的人嘴里能被称之为大变态的,那该是怎样一种存在?!
八点四十五,单飞到301团门口。卫兵不是昨天那位。单飞又登了一次记才进去。这次没人送他,而是有人来接他。昨天见过一面的士官,姓李的,都称李班长。
“小兄弟挺守时的么,这很好。”
“李班长,听课的人多么?我怕我紧张啊……”他不是没给别人讲过课,事实上连大年小年都是他带出来的。可是,他们和他一样只是普通人,不是当兵的啊。他还真没给当兵的讲过课。
“不多,就六个。”
“啊,那就好……”六个确实不多。
单飞拿着两本书,跟在李班长后头走着,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先从什么讲起,却听不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他不由自主地回头,一眼就看见晨训的士兵,迎着日光,朝气蓬勃的样子别有一番看头,带队的人正是刘镇东。
这还是单飞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士兵训练。如果换作别的人,或许会激动,或许会觉得新鲜,更甚至于被激起内心的斗志,但至少绝不会是像他这样,觉得憋闷,同时还带着隐隐压抑的愤怒与恐惧。如果可以,他真不希望来这里,哪怕是一分一秒。
单飞带着躲避的情绪低下头,却见脚边出现一团阴影。刘镇东稳稳地站在他身边,微眯着眼,“怎么?终于想起低头认错了?”
“……”单飞不想仰头看着他,只得退后两步,这才发现李班长已经走远了,而刘镇东则额间带着细密的汗珠,嘴边挂着一点笑看着他。湿透的衣襟非但不会让他显得狼狈,反倒让这男人在一片晨光下显得更有阳刚的味道,负有一个真正的军人独有的魅力。单飞几乎不由自主地问:“刘连长,你为什么会当兵?”
刘镇东闻言收敛了嘴边惯带的邪笑,看着单飞许久才沉声道:“为了实现我父亲的理想。”
单飞点点头,看向仍在晨训的士兵。
刘镇东的话其实很简单,辞藻也不华利,甚至可以说是朴实,但掷地有声,仿佛带着重逾千金的份量砸在了单飞的心理。或许父辈们为的是祖国的荣誉,国家的安宁,而到这位连长这里,更多的,更看重的应该是对家人的情义。这一刻的刘镇东在单飞眼里陡然高大起来,他几乎不敢直视刘镇东的眼睛,只因为这男人在回答他问题的那一刻,是那样认真,认真到让他不由得升起一股微妙的敬佩心理。
不过这种心理,很快就被刘镇东的下一句话给秒杀待尽了。这男人居然用同样认真的语气对他说:“单飞,明天起你和我们一起晨训,我免费让你体验一下当兵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