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没办法再答,他们可以从万年县弄来消息,可无法预测金湛为何会突然直奔琅琊台来。
见主子迟迟不走,旁边一中年人弯腰苦劝:“二爷,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金湛已经带人堵了正门,你还是快从后门离开!要是被人发现你是琅琊台的幕后东家,恐又生闲话。”
那锦衣男子依然不动,他眼中戾气渐浓,自己好不容易弄来几个新货,还在调教,就被人追上门来。
“老葛,你让人拖住金湛,我去偏院看看!”男子说着起身就要走。
被唤着老葛的中年人深知此人脾性,死也要流连花丛,这一去定是要给人破身才肯罢休。
他忙一把将男子抱住恳求道:“二爷,来人是金不二,你千金贵体,可不能跟这种愣人碰上。”
金湛,人称金不二,性格刚直不阿,凭着举人身份和不俗的功夫,难得的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当上兵马司指挥使。
有人传言,因为金湛缉凶向来雷厉风行,身先士卒,不择手段,皇上在金銮殿上都曾经说他是京城里的一根抵门杠。
这话虽然是调侃他的不通人情世故,也是夸他办事忠心耿耿。
可世人说他“不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第二个亲人。
金湛父亲以前是京城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吏,先皇时牵扯到一桩凶杀案件中,惊恐之下入狱自尽,家中妻小也被送往边州。
承蒙当今圣上登基大赦天下,金湛一家才回京。
只是金母亡故在边城,金湛跟一个老仆回京,读书中举,替父翻案抓住主犯,当堂一刀砍死,又凭冷血无情肃杀了一批盗匪,整顿西城治安当上兵马司指挥使,现兼管北城。
这种无牵无挂又残暴嗜血的二愣子,百官都要惧怕三分。
打草惊蛇
中年谋士担心,要是让金不二缠住,主子就是有人护着,也会拖下水去,惹出一身骚,更何况还本就不干净。
被人抱住脱不了身,锦衣男子恨得牙疼,也无可奈何。
老葛回头对小厮道:“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人丢出去,丢远些,四城都放,一定跟琅琊台撇清关系。”
小厮点头匆匆离开。
老葛这才拖着满脸怒容,很不情愿的锦衣男子往后院走:“二爷,琅琊台这段时间总是不顺,小的是担心有人故意为之,意下在宫中娘娘。”
被提到已经是皇妃的堂妹,夏定堂瞬间清醒过来:“我在这里玩几个女人,跟宫中娘娘何干?”
老葛低声道:“二爷想想,为何那边人一失踪,就有孩子送信,还直接说‘人在戏班’,金不二又是直奔琅琊台来,其中不会这样巧合!还有那个丫鬟……偏偏她就看见了动手的人!”
夏定堂眼皮跳了跳:“这些女人是有人给本爷下的套?”
老葛点头:“二爷,现在正是大房丽嫔娘娘要升妃位的关键时刻。我们虽然是二房,说起来也是广安伯府,牵连起来同样脱不了干系,不得不防啊!”
以前的女子送到琅琊台来都没事,可这次里面莫名混进官家女眷,不仅带着会武的丫鬟,还惊动圣上。
哪怕个个美若天仙,也不能再留,必须尽快处理。
“那赶紧把所谓的孩子找出来,本爷要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孩子,这样大胆?”
夏定堂就不信真的是孩子写信告密,肯定是哪个对家想揭自己的底,故意这样。
主仆二人越说越心惊,脚下匆匆不停,赶紧沿着夹壁离开后院。
此时琅琊台的大门已经被官兵封控,戏台上的戏子被抓到,台下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也要接受查问。
此时顾客里不少都是出身高门的纨绔子弟,仗着家势,哪里肯受这委屈,纷纷怒骂这些兵匪无礼。
可是当看见领队来的指挥使是金湛,个个顿时鸦雀无声,他们都想到一年多前街头横尸的四人,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人胆战心惊。
但是要怎么报复泄愤已经在腹中酝酿,他们这群人没有官职可以递折子,但可以回家吹吹风。
金湛对周围人的恨声根本不在意,只定定站在堂上,冷煞之气笼罩四周,让人不敢反抗。
琅琊台的管事虽然一脸急色,还是小心陪着。
没多时,各处搜查的兵士回转,自然是不出意外的毫无收获。
看着两手空空的下属,金湛脸色并没有失望,只对琅琊台管事道:“惊扰贵地,事出有因,若是贵东家有不满,尽管往兵马司投书!”
管事满腹牢骚却只能挤出笑脸道:“大人有公职在身,所做也是为朝廷分忧。
就是将琅琊台翻个底朝天,一把火焚了,小人也毫无怨言,不敢不从!”这话说得卑微,可却怨气冲天。
周围人也是冷笑连连:“狗仗人势的东西,总有你们落在爷们手上的时候。”
“哼哼,不过是一条看家护院的走狗,就敢跑来搅了世子爷看戏听曲的雅兴!真是好狗胆!”
金湛对这些辱骂充耳不闻,带人转身离开。
兵马司就这样气势汹汹横冲直闯,又偃旗息鼓讪讪离开,浑然不觉早就打草惊蛇。
走在已经净街的路上,金湛身边一直跟着的长随才低声道:“大人,这样走一圈又去哪里?皇上给的时间不多了!”
金湛淡淡道:“兔子藏在窝里不出来,想找很难,但用猎犬胡乱撵上一遭,总有沉不住气的冒出来。”
“要是兔子没有出来呢?”长随还是担心。
“不出来,我们也要撵一趟,总得做点什么给上面的人看!要是慢慢搜寻……”金湛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