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星河说过蛊出七窍,但穆沐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这样出七窍。清醒的时候还会觉得蛊出七窍有些恶心,可是现在他完全顾不上了。
因为茅山的真阳火实在太疼了!
原本只是令皮肤微麻的疼痛,现在却是皮开肉绽的疼痛,更可怕的是那火烧火燎的疼开始往骨头里钻。
火焰钻进骨缝,沿着脊椎往上,穆沐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三魂七魄可能都燃烧了起来。
太疼了,疼得让人想满地打滚,可是穆沐不想表现得太狼狈,只能咬紧牙关逐渐蜷缩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在涣散,完全无暇顾及什么蛊出七窍了。神智昏昏沉沉间想到,烧死的人尸体焦黑蜷缩大概就是如此吧。
“小沐,振作一点!”林庆悟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很远。
穆沐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在做什么,努力打起精神。
“小沐!”殷唯清的声音仿佛在耳畔炸响。
穆沐一个激灵,再次清醒了一些。因为他的疼痛蜷缩,耿星河只能用桃木剑挑起他的蛊虫,全程没有人靠近他分毫。
不知为何,他觉得疼痛又委屈,蛊虫仿佛爬进了他的脑袋,将他的情绪搅成一片浑水。
“疼……好疼……”穆沐努力配合,但是忍不住低声道,“殷唯清,我好疼……”
殷唯清努力收敛着自己的表情与情绪,与穆沐说话的声音克制极了:“忍一忍,这蛊一定要拔干净。”
得活下去,还想活下去。
穆沐心里更清醒了一些,他不能在这烧灼的疼痛中沉沦下去!
莫奈在一旁护阵,但也忍不住咋舌。幸亏殷唯清多多准备了材料,他竟不知这蛊师给穆沐下了多少蛊虫。
原来蛊出七窍并不是蛊虫从某一窍中爬出,而是七窍皆出!
殷唯清看那一团团蛊虫离体,忍不住道:“还有多少!”
耿星河苦笑:“这是子蛊,能在活体内自行繁衍无数,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众……务必全部拔出体外,他禁不起第二次用二十八宿阳阵来烧。”
穆沐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满身血污吐出蛊虫过于恶心了,但他还是低声道:“我还可以。”
那真阳火烧得他几乎魂灵出窍,也烧得他洞若通明。他在这灼心蚀骨的疼痛里,一寸一寸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耳窍一热后他心神骤然一松。
“没有了,我觉得没有了。”穆沐道。
耿星河目光凝重望了一眼地上那排沿着松枝的紫金钵,道:“但凡你体内还有一只子蛊,我们杀灭母蛊的时候你就会死。”
殷唯清看着穆沐那布满血污的脸,咬牙道:“你再忍一忍。”
穆沐似乎渐渐习惯这疼痛了,他努力伸展那疼得蜷缩的身体,对殷唯清努力一笑:“别担心……”
殷唯清面色如冰,他也想对穆沐微笑,可是做不出什么表情来,而满眼血污的穆沐也早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林庆悟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殷唯清。当年殷唯澈离奇去世使怒极的他愈发会掩藏心思,但是面对亲人空洞的躯壳和面对珍视之人在眼前受尽折磨是不一样的。
殷唯清此时觉得穆沐的痛苦像是一把锯,正来回拉锯着他的理智之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