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布鲁斯甚至希望自己误解了信息素中的含义——克拉克是在哭吗？
“你对他做了什么，”布鲁斯盯着贝恩，“不管你对他做过什么，我都会加倍返还。”
“不是我。蝙蝠侠，我对那种闪闪发光的生物没什么兴趣。他对我的意义在于你，韦恩。”
贝恩精准地踢中布鲁斯下腹的伤口，鲜血再次迸溅出来。但布鲁斯顽强地攥着贝恩的手臂，他把两枚蝙蝠镖刺进贝恩的动脉。
“别费心了，你没法伤害我。顺便一提，”贝恩把沾满克拉克鲜血的布料狠狠蒙在布鲁斯的脸上，“有个朋友告诉我，你身上多了个干扰元素。”
布鲁斯气喘吁吁地将残布扯下，克拉克的气味令他舌尖发苦。紧接着，一阵尖锐的高频刺音冲进他的脑海。布鲁斯愤怒地呻吟起来，他难以自控地半跪在地。他的右手紧紧压着耳廓，但那利刃般的尖响似乎根本无法通过物理阻隔。
他胡乱地摸索着能够继续用于进攻的武器，但实际上，布鲁斯的手掌只是在一滩血水中穿梭。贝恩踩中他的手背，布鲁斯痛呼了一声。他握紧拳头，试图调动最后的气力将贝恩掀倒在地。
但那刺透耳膜、搅碎理智的声波变得愈来愈响。布鲁斯难以忍受地大吼起来，细细的血丝从他的七窍之中流出。
“就像那位朋友说的，人类真奇妙，能够轻而易举地向更优解进化；但也难免感染劣质基因。你能接入这个世界的人类无法听见的波段，自然也能受其所扰。”
“在今天以前，你总是在这里听见他的甜言蜜语，对吗？”布鲁斯感到自己正被贝恩从地上拽起，而他居然没法挣脱对方的钳制，“从今天开始，不再是了，蝙蝠侠。听听来自地狱的哀嚎吧。”
摧枯拉朽般的疼痛从布鲁斯的后背传来，他感到自己的肉体连同精神都一并断裂开来；但那疼痛不仅是布鲁斯自己的。痛苦折磨的不止有布鲁斯一人。诡谲的是，那剧痛竟然给他带来了短促的清明。布鲁斯一瞬不瞬地盯着无垠的夜幕，直到惨烈的痛号将他的神智彻底撕破。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和意识都伴随着高频声波震动而碎裂开去。克拉克。他想，克拉克。
布鲁斯跌落下去，直到井底。浓稠的黑暗仿佛一只舒张的冰凉的手掌，将他紧紧包裹，继而拖入深渊。鲜血滴在布鲁斯的前额，散落的珍珠砸向他的胸口，噼啪作响，最后没入泥淖。
布鲁斯没法动弹。他张大双眼，却再不能从黑暗中捕捉一星半点的光芒。
“克拉克。”他说。泪水将眼角的血痕冲淡。
手臂内侧的刺痛让克拉克迷迷糊糊地醒来。但他无力睁开双眼。他的四肢冰冷，镣铐挂在他的手腕上。超过三寸宽的束缚带紧紧缠着他的身体。几支金属器械搁在他的小腹上。克拉克意识到自己成处于赤裸的状态。
他猝然抬高了喘息声，心脏砰砰作响，但那基本没法撼动百无一漏的捆缚。
“你确定这会有用吗？”克拉克听见米兰达·泰特这么问，“只是一升血，对拉撒路之池来说是杯水车薪。”
“不只有一升，塔利亚。他可以再生、循环、永动。这就是氪星人的生理机能的妙处。”
一团温暖的光亮贴上克拉克的胸口。他的呼吸随之变得舒缓，橙黄色的微光让他的面容也显得平和。痛苦被短暂地驱散了，但卢瑟很快又将另一根输液管插入克拉克的动脉。
钝痛让克拉克不自觉地低哼起来，在微弱的黄太阳光的照拂下，他终于得以勉强摆脱昏迷。他有点茫然地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卢瑟与塔利亚，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
“安静，卡尔-艾尔。否则我就要惩罚你了。”莱克斯轻柔地抚摸着克拉克汗湿的额发，强迫他抬高下颚，面对自己。他的手指探向克拉克的颈侧，一小枚氪石从他的指缝里滑出来。
“放开、呃，放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感觉不到……他！”
卢瑟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在你离开实验室的这段日子里，有人教会了你不少东西。你不想让我知道布鲁斯·韦恩的名字，对吗？你都学会在我面前隐瞒真相了。我不喜欢你明白太多事情的样子，卡尔-艾尔。”他轻巧地解开扣在克拉克脖颈上的氪石项圈，指腹揉按着遭受辐射过后显得红肿的腺体。
“我注意到你几乎快要得到标记了。真是出人意料，当初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残次品，缺少这项功能；看来我们得在实验中更加精准地控制变量。我错过了那只恰到好处的钥匙。好在我又找回你了，亲爱的卡尔。我们可以继续过去的旅程。”
“我不叫卡尔！”克拉克抬高话音，“我是克拉克。我讨厌你给我起的名字。我不是你的实验品，也不是——唔呃！”但突如其来的电流剪断了他的话音。克拉克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他紧握双拳，血流从动脉泵向拉撒路之池。他一瞬不瞬地，愤怒地瞪着莱克斯。
“但亲爱的卡尔，这是你的父母为你起的名字。你忘记了吗？是他们把你送到地球，交到我的手里。他们一定是希望我能够好好照料你，然后从你的身体里挖掘更多有利于人类发展的要素。别忘了过去我们合作得多么天衣无缝。”
“不——不！托马斯说过，我的父母绝不会把我交给伤害我的人。布鲁斯说我不是工具。我不是为了‘有用’而存在的。”
“放开我！”克拉克撕心裂肺地大喊，“让我去找布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