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还有一个人,坐在地上,双手握住床上那人的手,紧紧握着。
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那人泪痕斑驳的脸上,微尘在光束中起舞。
“御微,天已经亮了,太阳都照进来了,你快起床了!”
“御微,你是死猪么,已经睡了十多天了,怎么还不醒?”
“御微,琉城已经到了,你不告诉我六锦堂的路,我怎么送你回家?”
“御微……”
御微。
白御微昏迷至今,楚卿洛尝试了各种法子,却都没用。输真气也不行,大夫请来都直摇头,有一个甚至对他说:“公子,令兄脏腑虚弱至斯,即使醒来也是个活死人了,老夫看你还是……唉。”
但楚卿洛不相信。
白御微是江湖第一神医,只要他想,就一定有办法。
御微……御微……
御微,你快醒来。
楚卿洛守着白御微已经几日未合眼了,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是眼泪还是睡意,眼前一片模糊。朦胧间,他看到自己抱着白御微走到一间屋子里,一个男子的面前。
那个男子向他走近,他却看不清他的脸。男子从他的手中接过白御微,动了动唇,喊出了那个名字——
“凤晚!”
楚卿洛从梦中惊醒,脱口大喊。
床上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唤了声“容遂”,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接,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御微,你终于醒了,”楚卿洛伸手抹着不断涌出的眼泪,努力绽开一个再灿烂不过的笑容,“恭喜你,解了独誓。”
白御微动了动干涩的双唇,眼角舒展,嘴角上扬,“谢谢。”
他分明已经病得那么难看,笑起来却如同一朵清莲绽开,裂碎了整个寒冬的冰。
琉城的春天温暖和煦,客栈二楼的窗户打开,和风徐徐,窗外一株杏花开得粲然,悄悄地伸了一枝探入房中。
白御微坐在窗边,放下手中药碗,伸手揽过杏花,轻轻在鼻下嗅了嗅。
“啊呀呀,”坐在对面的楚卿洛叫得夸张,“病才没好几日,便要上演‘人比花娇’来诱惑我么?”
白御微笑道:“我病时最丑的样子都被你看去了,可怎么办呀?”
“哇!”楚卿洛大叫道,“你可别恩将仇报,杀人灭口!”
白御微浅浅一笑。
楚卿洛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他那把扇子,轻轻一摇,笑道:“神医就是神医,这药没喝几碗,气色好极不说,连地都能下了。”
白御微却笑道:“你可猜不到,这张大补药方是阿淮开的。”
楚卿洛道:“那也是得你的真传。”
白御微蹙了蹙眉,道:“也不知阿淮是否已得知我平安,若他整日担心……”
“啊呀,”楚卿洛打断他,“当时那么紧急,哪里又顾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