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小树林,学校礼堂便出现在眼前,今夜不知有什么活动,门口人头攒动队伍很长。六月的晚风轻柔暖和,简安忽然想起其铭时的情形。高大英俊的男人问自己借火,淡淡的烟草味,莫名其妙记住的名字,简安忍不住微笑起来,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
“嗯哼。”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简安一愣,赶紧回头。章其铭站在树下,和一年前一模一样的位置,大概从公司直接过来穿着略嫌热的西装,盯着简安似笑非笑的神情。难怪今天把时间地点约得那么详细,简安被章其铭的惊喜打败,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眼睛却不自知地亮了起来。章其铭微笑,向他走来,目光落在身后范小泉的脸上,“你学生?”简安却不理他,回头对范小泉道:“遇到一个熟人,小泉,你先走吧。”范小泉看了眼章其铭,向简安告别,再朝章其铭点点头,便径直走了。
“你玩什么?”简安走近章其铭,趁着四下没人捏了捏他的手心。章其铭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下,“来查岗,怕你被水灵灵的小孩子勾走。”简安笑起来,却一掌拍在章其铭背心,“章其铭,在学校里你做什么!”章其铭一把拉住他的手,“我什么都没做,而你的行为叫做打情骂俏,被学生看见了影响可不好哦,简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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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铭便对简安道:“天气那么好,我们出去走走?”简安犹豫了下,“难得休息日,我想把前几天挂在房间里的衣服拿出去晒晒。”章其铭道:“我看过天气预报,整天都不下雨,适宜洗晒,出门也没问题。”简安点点头,“那去哪里?”章其铭笑道:“最近你忙,好几天没给你妈打电话,今天去看看她怎么样?”简安露出笑容,“好,我打电话告诉她。”
自从和简安母亲重修关系后,简安每周给母亲打两三个电话总是少不了的。隔几个星期上一次门,偶尔还能遇上洪斌。近来简安忙于做实验,的确疏忽了母亲,暗道幸好章其铭提醒自己。
章其铭把早饭碗筷收拾到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听见简安对母亲说的最后几句话:“嗯,我们过会儿就到,章其铭也来。”简安背对着章其铭,声音里微有些羞涩,章其铭不禁微笑,走上前去搂住简安的腰。简安吓一跳,幸好挂了电话,回身瞪章其铭,却被捉进怀里偷去一个长长的吻。
腻腻歪歪一阵,两人总算换了衣服出门。章其铭开车,简安读信箱里刚到的早报新闻给他听,讨论下时政,八卦下明星,周末的早晨不堵车,一路上风刮得惬意。到了桃源路,两人先顺路买了些苹果橙子,拎了两只西瓜,再去超市扛了一箱牛奶,才进小区停车,提着东西上楼。
家里没有人,简安母亲应该去菜场买菜了。简安拿钥匙开门,指挥章其铭放好东西,无奈道:“我刚和她在电话里说,叫她不用特意去买菜。”章其铭笑道:“做妈妈的都是这样,你难得来,伯母当然很看重。”简安嘟囔道:“我知道,就是怕累着我妈。”章其铭想了下道:“要不下次和伯母说好,我们来之前先去买好菜,直接带来我们做饭。”简安笑起来,“这个主意好。”
两人说笑间,简安母亲买菜回来了。简安和章其铭要求帮厨,被无情驳回。简安又把刚刚章其铭提到的主意告诉母亲,结果被老太太骂了一通,“你嫌你妈老得连菜场都跑不动了?去去去,别碍手碍脚的,给小章泡杯茶去。”
无所事事,简安和章其铭只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读报纸。直到端菜上桌,午饭正式开始,简安尝着一道道味道无比熟悉的菜,才能真正悟出母亲的苦心。四菜一汤,菠菜和白斩鸡是简安从小爱吃的,四季豆和油爆虾是老太太暗自观察章其铭发现他所偏好的。“小章,菜还合胃口吗?”简安母亲问道。章其铭点头,“很好吃,谢谢伯母,我只有在这儿才能吃到这么地道的家常菜。”老太太微笑道:“嗯,简安那孩子做菜我也尝过,总是差一两分火候。”在母亲面前的简安不禁变得幼稚起来,斜着眼看章其铭,“我做得不好吃?”章其铭笑了下,“不是这么回事,不同的人不同的风味。比如这菠菜,简安的油放得少些,味道青涩别致,伯母的油放得多些,色香味俱全。”简安哼了声,“你上次不是还用黄油炒过菠菜,还加了培根,算是归国华侨的改良菜式?”老太太饶有兴致,“用黄油炒?那一定香!下次我也试试。”简安急了,“不行不行,妈,你有冠心病,饮食要清淡!”
这样随意聊着,吃完饭,章其铭坚持要求洗碗,总算获得批准。简安母亲有午睡的习惯,两人也不再打扰,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车就停在楼下,章其铭却道:“哎,你陪我到处走走嘛,待会儿再回来拿车,正好吃完散散步。”简安道好,和章其铭二人并肩走出小区,沿着桃源路漫步闲逛。
往前没多久就是桃源中学,简安停下脚步,指着左右店家给章其铭看。这里是游戏店,他读中学的时候可没少光顾,但班主任会在放学后偷袭来抓人。那里是麻辣烫店,不过以前是烧烤店,同学间有人过生日会在那里请客,但简安不喜欢那种雾气腾腾的油烟味。再那边是奶茶店,女生们的最爱,有时男生讨好女孩子,一到午休就冲下楼去排队买奶茶。简安说得兴奋,面上满是怀念,章其铭微微笑着听,恰到好处地发出些许感叹。简安忽然停了话匣子,回头疑惑盯着学校铁栅栏内的操场,“今天不是星期六么,怎么学校里有学生?教室里的灯也都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