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
“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
重午眯眼去看。
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
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
“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
“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
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
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
“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
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
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
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
“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
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
“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
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
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
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
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
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
“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
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
“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
……
“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
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
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
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
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
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
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
……
“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
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
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
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
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