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微微急促,原先的怀疑和怒气,这会儿也消散了不少。
“孤听闻前些日子你没少去库房?”太子问道。
柳梦嫣撅了撅红润如樱桃般的嘴唇,“是,婢子可都是去为殿下取东西,未曾私自拿过什么,不信殿下可以问看守库房的人。”
“孤会问的。”重午点点头。
柳梦嫣柔软带着芬芳的身子愈发靠近重午。
她头上的桂花香气,叫重午不由的想贴近细闻一闻。
但想到内侍今日来时,那饶有意味的神色,他连忙端正了身子,并将柳梦嫣推远了几分。
柳梦嫣满脸受伤的看着重午,“殿下还是怀疑婢子么?自从婢子回来东宫以后,殿下就疏远婢子了。再不像以往一样……婢子这心里……好难过。”
柳梦嫣抬手捏着帕子,捂在自己心口上。
半露的雪山一抖一抖的,重午直觉血气上涌。
再不赶紧把话说完,他只怕自己就没心思说了。
“这串珊瑚珠你可曾见过?”重午从袖中拿出珊瑚珠串。
柳梦嫣脸上一惊,连忙摇头,“不,不曾……库房里的东西那般多,这么小的珠串,婢子怎么可能见过呢?”
“这么小的珠串,要瞒过看守之人,偷偷带出库房,却也不难吧?”重午问道。
柳梦嫣吓了一跳,“殿下这是以为珠串是婢子拿的么?婢子未曾碰过这东西呀……婢子从来没有擅自拿过……”
“是不是你拿的,孤很快就可以问明白,只是孤调查之前,先问问你。如果你做过,如今还有机会,承认了孤不会怪你,可是如果你分明做了,却不肯承认。等到孤查出来,那就不是擅自拿东西那么简单了。”
重午脸上有些冷。
柳梦嫣垂着头,似乎挣扎了一阵子。
“回太子殿下,这珠串……是婢子拿的……”柳梦嫣皱紧了眉头,她脸上带着忐忑,“可那日,是殿下说,若是婢子喜欢什么,尽可向您要……婢子去库房,瞧见这珠串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小小的,也不适合殿下您佩戴,婢子心生喜欢……后来婢子就忘了跟殿下说……”
“忘了说?呵,忘得好。后来呢?这珠串怎么又不在你身上了?”
重午盯着她的眼睛。
柳梦嫣的视线却有些躲闪,她想要去窥视重午的神态,好判断他究竟已经知道了多少?
可重午直直的目光,又叫她不敢打量。
“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重午眯了眯眼睛,“只是现在我想从你口中听到答案,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柳梦嫣咬住下唇,眼神漂移了好一阵子,她才用极小的声音道,“婢子只是想打听,婢子那同乡严幼芳在太子殿下面前是不是说了什么,才叫殿下忽然疏离了婢子……”
重午微微皱眉。
“婢子把这珠串送给了昭阳殿的金公公……”柳梦嫣顿住话音。
重午冷笑了一声,“你想打听她在我面前说了什么,却把珠串送给昭阳殿的公公?昭阳殿乃是父皇起居之处,你从昭阳殿打听东宫的事儿,不是舍近求远么?”
柳梦嫣仓惶的看了眼重午,“乃是因为严幼芳如今正在昭阳殿伺候,所以婢子才去求金公公。而且殿下不知道……自从殿下疏远冷落了婢子之后,婢子就被东宫的众人排挤……”
她哭得可怜,柔柔弱弱的不停的擦着泪。
“婢子去打饭,他们却早早的将饭都打光,轮到婢子的时候,就说没有了。就算婢子特意去的早些,他们也说没有,说锅里的都是留给旁人的……排挤婢子,处处刁难婢子,把粗重的活儿都留给婢子……”
柳梦嫣这么一哭,就有些刹不住了。
她一面哭,一面挨近了重午,她两手握住重午的手。
重午并未甩开,只觉她手上仍旧是绵软的。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起了严幼芳的手。
那是一双长时间浸泡在水里,长久搓洗衣服,变得粗糙不似少女嫩滑的手。
但她的手修长干净,就连指缝里都没有一丝肮脏。
柳梦嫣还在哭诉,哭诉她有多么可怜。
“殿下是不是不相信婢子?殿下不要听信旁人的挑拨!婢子的身世干干净净!”
重午只觉的干干净净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有些讽刺。
“婢子一心只念着太子殿下,殿下千万不要相信严幼芳的话啊!婢子当初相信她,真是信错了人!”柳梦嫣的眼泪滴落在重午的肩头上。
“她没有说什么。”重午忍不住开口道。
“那殿下为何疏远婢子?自从婢子从吴王府回来以后……是吴王妃叫您疏远婢子的么?婢子知道,吴王妃不喜欢婢子,可婢子……”
“闭嘴!”重午突然冷喝一声,“孤没有告诉过你,在孤面前,不可以议论吴王妃吗?”
柳梦嫣被他一声呵斥给吓住。
她原本描绘了极为精致的妆容,可这会儿哭了半天,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
重午眉头蹙起,“孤可以告诉你,疏远你不是因为任何人在孤面前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你!”
柳梦嫣怔了怔,“婢子做错了什么?求殿下给婢子一个改过的机会,婢子一定会改的!”
“你在孤身边纠缠,让孤很厌烦啊。”重午叹了口气。
柳梦嫣脸色变得煞白而绝望,“太子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