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哪里,就会把自己带到哪里。
萧玉琢开始害怕,是不是时间长了,自己就会完全融合进曾经的身体里?亦或是消失在空气中?
那她的重午怎么办?她的修远怎么办?
她不想留在这个一切都先进的时空里了!她宁可回到那个过去,那个落后的时空。
即便那个时空里,女人地位不高,女人只是附属……
她甚至愿意散尽自己经营创造起来的一切,她想回去,和自己的家人,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萧玉琢和曾经的“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会再也,再也回不去……
“我错了……我看重的一直都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生命的意义,在于奉献,在于施,而非受……”她抱住肩膀,看着萧玉在酒桌上,在谈判桌上,用一切武装自己,像个男人一样不怯懦,不退却。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了意义。
“我想回去……袁天师,我想回去……”萧玉琢大喊。
可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发现之前她还能够在萧玉一两米外的地方看着她,可现在她离开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在一臂之外,就会被一股强力拉扯回来。
也许她们很快就会再次融为一体……
萧玉琢心中有一种浓浓的失落,无法化开的心痛。
看到任何复古的东西,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男子。
想起景延年看着她时,或生气,或无奈,或宠溺的眼神……
想起重午在她怀里撒娇,养着天真的小脸儿,看着她,糯软的喊“阿娘——”
悲从心生……萧玉琢觉得自己脸上凉凉的……
她闭目抬手,抹去脸上泪水之时,忽而一股强力,迅速的将她拉扯挤压进一片漆黑的世界里。
萧玉琢心头又惊,又有几分窃喜——她希望自己是要被送回那个异世,异世中的大夏!
这种挤压的感觉,和她回到现代时空的感觉很像。
漆黑之中,忽然又一道光,击中了她。
萧玉琢在强光中闭上了眼,再睁开来的时候,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侍卫。
李泰被拿着火器弓箭的侍卫护在后头。
景延年浑身浴血,一柄长剑,正架在袁天师的脖子上。
金殿的殿门,都歪斜在一旁,摇摇欲坠。
殿门外,夜色浓郁。
“修远!”萧玉琢立时从地上爬起,从没有哪个时刻,让她如此时一般,觉得自己是离不开景延年的。
从没有哪个时候,让她比现在看到景延年还要欣喜。
景延年目光深深的看着她,那种担忧和关切,从他眸色浓重的眼中,涌溢出来。
“玉玉,你没事吧?”他嗓音低沉。
萧玉琢连连摇头。
“她是谁?”李泰看着袁天师问道。
袁天师皱了皱眉,“回禀圣上,她还是她。”
李泰思量了片刻,面上似有些愠怒,“她不是玉玉!景延年,你看清楚,她不是寿昌郡主!只是一缕异世的孤魂野鬼!她霸占了玉玉的身体!”
景延年看着萧玉琢。
萧玉琢抬手抹去脸上的泪,认真的回看着他。
“你跟我说过,你不是曾经的你了。”景延年脸面凝重,“我也曾怀疑,你是旁人冒充,不是原来的她。可是你身上的胎记,你的每一寸皮肤,叫我打消了疑虑,你……”
萧玉琢连连摇头,“我不是寿昌郡主,或是说,不完全是她。我有自己的记忆,也有她的。我记得她爱你,爱的迷失了自己。我不喜欢那样,所以我想要摆脱你。可是在摆脱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我感受到你的好……可是我们之间还有许多观点,不能统一,所有的冲突,都会让我在第一时间,想到放弃你。想到和离,想到放弃这个家庭。”
“是你一直没有放弃,是你一直在改变自己,尽管算不上迎合我,却努力的磨去了自己的棱角。”萧玉琢摇了摇头,“刚才被袁天师送回我曾经生活的时空,那里没有你,没有重午,没有我如今的朋友,家人……我后悔了,害怕了。事业成就,钱财权力,都不重要,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只想好好和你们在一起……”
有眼泪,从景延年棱角刚毅的脸上滑过。
萧玉琢想要上前抱住她,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道阻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