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没有人,一片静谧。
“不知主帅是什么人?为何要见我?”萧玉琢沉声问道。
只听隔间里传出一声轻咳,声音清冷,叫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萧玉琢微微皱起眉头。
听闻脚步声从隔间里头出来。
她心头不由揪紧,目光灼灼的落在内外隔间的门帘上。
一只过于白皙的手,搭在门帘边上。
缓缓的,那手掀开了门帘。
萧玉琢瞪眼看着门帘。
门帘后头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那身姿带着冷寒的肃杀之气。
萧玉琢张了张嘴,还未说话。
那人迈步从内间走出。
萧玉琢一愣,只见那人脸上带着一张红色的大面。
那大面画得凶悍威武,挡住那人整张脸,只见一双眼睛,清寒清寒冷光乍现。
“云公子?!”萧玉琢不由道。
带着大面的人,负手而立,冷冷看她,“寿昌郡主怎知道,孤是云公子?”
他去宛城见梁生的时候,萧玉琢在隔间里偷偷看过他。
当时就看见他带着这红脸大面,还把她惊了一惊。
但他当时应当是没有看见自己,否则后来也不会只是对梁生下手了。
“我在长安的时候,就曾经听闻过,云顶赌坊的云公子,神秘得很,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没人见过他的脸,只见他带一张红色大面,叫人想起骁勇善战的兰陵王。”萧玉琢说道。
带着大面的人哼笑一声,“骁勇善战的兰陵王?兰陵王带大面杀敌,乃是因为他本身面容太过英俊秀美,他担心自己煞气不够,不能震慑敌军。而孤带大面,乃是因为担心自己太过肃刹,露出真面来,要使得好些人,都不能安眠了!”
他声音很冷,却是颇有威势。
萧玉琢点了点头,“可如今不是祸乱横生么?既有为先皇讨伐当今皇帝,扶立先太子殿下的。也有为当今圣上征战的,不知云公子是为谁而在此聚兵呢?”
“寿昌郡主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冷笑一声道,“襄王他谋权篡位,不顾血脉亲情,要诛灭先皇子嗣,当人人得而诛之,孤握有先皇遗诏,自然要匡扶正统,将这谋权篡位的奸佞小人诛杀!为先皇报仇,为先皇子嗣报仇!”
萧玉琢听他口吻自称,忽而摇了摇头道:“我早已不是寿昌郡主了。”
那云公子忽而笑了一声,“怎的不是?先皇亲封你为寿昌郡主,先皇不废你,你永远都是寿昌郡主!”
“当今圣上嫌恶我,早已撸去我封号,收回我食邑封地。”萧玉琢缓缓说道。
云公子闻言,甚是激动,“他不过是个谋权篡位的奸佞!他岂有权利废除先皇恩典!还拆散你与景将军!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当年先皇对寿昌郡主多么恩宠有加,就连公主也比不得寿昌郡主荣宠!寿昌郡主真是被欺世盗国的襄王给坑害了!”
萧玉琢垂眸,捏着袖子沾了沾眼角,“唉……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如今寿昌郡主藏于宛城,已经是忍气吞声,未曾想,他竟还要将寿昌郡主抓回长安!丝毫没有仁厚之心,不过是想抓你回去,以你胁迫景将军!”云公子愤愤怒道。
萧玉琢长吁短叹,“他是君,我等是民,君有令,何敢不从?”
“若是先皇还在,定不允许有人这般欺辱寿昌郡主!”云公子语调慷慨的说道。
萧玉琢呜咽两声,“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人,像大舅舅那般对我好了。”
“表妹莫哭了!”云公子突然抬手摘下脸上红色大面。
萧玉琢猛然抬头,看向他的脸。
他脸面很白,白的近乎透明,有一种鲜少见阳光的苍白之感。
加之他那一双阴翳的眸子,叫人看着他的脸,就觉得沉冷沉冷的。
“太子殿下,您不是病……”
他冷笑一声,点了点头,“我是病死了,我若不病死,如何能逃过他的魔爪,他的眼线?我唯有病死,才能叫他放松警惕!”
萧玉琢看着先太子李恪的脸,努力的扒拉着郡主留给她的记忆。
郡主和李恪似乎算不上亲厚,见面的机会也并不多。
对于先皇对郡主的过分宠爱,李恪似乎也略有不满,不过他是太子,对女孩子的事情并不过分关注。
所以两个人几乎没有太多交集。
“我父皇对郡主的好,郡主还记的,我父皇被当今圣上害死,你就没有为他不平过么?”李恪沉声说道。
萧玉琢抿抿嘴,“我只是个小娘子,如今连寿昌郡主都不是了,我能为先皇做什么?”
“你只要有心,何愁不能为先皇尽绵薄孝心?”李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萧玉琢垂头嗯了一声。
“我听闻,你已经为景将军生下一子?景将军更是为了你,不惜触怒皇帝,抗旨拒婚?”李恪笑了一声。
他抬脚向萧玉琢靠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