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年沉着脸轻哼一声,“妇人之见!先皇对你宠溺无边,与国政之上,也是疲软萎靡,各地贪污腐败的官吏,比比皆是,可先皇却视而不见,只顾自己享乐,大兴土木,沉湎于声色!当今圣上虽然严苛,但鼓励农耕商贾,减免赋税徭役,使得大夏百姓安居乐业!
且当今圣上不贪功冒进,在与突厥之战上,圣上加收赋税,和突厥继续开战不好么?圣上却顶着主战派的压力,坚持与突厥议和,开通边贸,鼓励经济往来。难道不是为了大夏的百姓着想么?
你怎么能只看到自己的利益得失,就评判当今圣上?凭着自己的喜好,就弃之圣上于不顾?”
萧玉琢轻哼一声。
郡主留给她的印象里,先皇是个极好的人,慈眉善目,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虽有天家威严,但是人一点儿都不凶。
至于他是不是像景延年说的,好享乐,放纵贪官污吏,大兴土木,不顾民生……郡主留给她的记忆里一点儿都没有啊……
她穿过来那会儿,先皇都已经驾崩了……
照景延年这说法,当今圣上虽然对她不好,处处看她不顺眼,但对大夏的整体发展还是有利的?
她眉头略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愤懑不平。
“这只是你的个人评判,你一早就背叛了先皇,而效忠当今圣上。当今圣上对你荣宠至极,谁知道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萧玉琢轻哼道。
景延年重重的吐了几口气,猛地握住萧玉琢肩头,将她转向自己。
两人之间不过半臂的距离。
他身上的血腥之气,和男人那种凛冽气势,便格外的明显起来。
“玉玉,你信不过当今圣上,难道还信不过我么?我自幼出身底层,当初倘若不是圣上有一心为民的想法,我何以背叛先皇,转而效忠他?”景延年垂眸看她,两人距离很近,四目相对,像是谈判那种紧张僵滞的气氛,忽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眼眸之中有暗光涌动。
她白皙的面颊,微微有些红血丝的眼睛清澈见底,格外让人动容。
她呼吸间,带着女子美好馨香之气。
他忍不住忽而低头,猛地含住她润泽的唇。
她嘴唇上有淡淡甜香,柔软温暖。
他贪婪的吮吸着她口中清甜。
两个人的呼吸都不由急促加重……
“唔……”景延年突然闷哼一声,放开萧玉琢。
萧玉琢竟然在他舌尖上,猛咬了一口,疼痛钻心。
“你……”景延年看着白皙的脸面上,浮起娇羞红晕的萧玉琢,便是心有闷气,这会儿也不忍跟她生气了,原本责备的话,开口变成了,“都不能轻点儿么?”
萧玉琢轻哼一声,“你这是求帮忙不成,转而要用美男计?”
景延年脸上一阵黑沉,“玉玉,圣上身陷昭陵,我不可能置之不理,随你远去他地,便是去,也必是要在救了圣上之后。”
“你心里只有圣上,只有国政,就没有妻,没有将满两岁的儿子么?”萧玉琢似笑非笑的问道。
景延年深深看了她一眼,“玉玉,我只觉以前的你,万般难缠。后来的你又太过冷情。判若两人的改变,你将原因归咎我伤你太深。自那时起,我便一直都想要挽回,给你最好的保护,最好的照顾。如今你却说,我心里没有你?”
萧玉琢轻哼一声,“既是有我,为何不肯听我的劝,他们谁想当皇帝,任他们争抢就是,你携妻带子,纵情山水不好么?”
景延年嘴唇紧抿,脸色沉郁。
厅堂里一时安静,仿佛能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声。
远远似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传来。
东方天际已透出蒙蒙亮光来。
景延年面上有些焦急,他轻喘了口气,“好,既然你说了于公于私,那我也跟你解释我的于公于私!于公,他是圣上,是我的君,我自当不论生死效忠于他!于私,他是……他是……”
景延年咬了两次牙,那个字都含在唇齿之间,未能说出来。
萧玉琢狐疑的看着他。
景延年猛地吐了口气,声音却变得很轻,“他是我爹……他身处危险,我岂能不救他?”
萧玉琢闻言登时怔住,“你说什么?他是你什么?”
“我爹。”景延年垂着眼睛,没有看萧玉琢的神色,“虽然他抛弃我娘亲,丢弃在我幼时做父亲的责任,未曾养育我过一日……但是血脉亲情之中,有些东西,总是丢不掉的。我知道他在危险之中,不可能不管他,我做不到……对不起,玉玉。”
萧玉琢沉浸在自己的震惊当中,尚未回神。
景延年说,圣上是他爹。这么说来,景延年是她的表哥了?
这么来看,两人还是三代之内的血亲呢?不是说近亲结婚,生出的孩子,容易有不全之症么?
我天!小重午不会有什么隐而未发的毛病吧?
萧玉琢的思绪,一时之间,已经从咸阳奔回了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