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凝眸沉吟了一阵子。
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漏壶的滴答声。
忽而外头有小厮疾走而来,“月娘子,那位郎君请您过去。”
陈曦月出门一问,折返回来,“娘子,是萧家大老爷请我过去。”
萧玉琢皱眉点了点头,“我不便见他,你去告诉他,这事儿用钱不成,你也没有办法帮他摆平王家人,他若不想叫事情闹到长安去,唯有见广源商会的会长方有希望。”
陈曦月微微一愣,连忙点头应了。
萧玉琢拿出景延年做的炭笔来,飞快的写了封简短的信,叫刘兰雪给梁生送去。
陈曦月来到姑娘的房间里。
萧家大老爷果然坐在桌面,脸上都是沉郁之气。
他大约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那么冲动的一推,不过是出口气罢了。
谁叫那小子嘲笑他“老骥伏枥”,问他“马儿还能不能驰骋沙场了?”男人不管年龄大小,地位高低,谁都受不了人家嘲笑他那方面不行。
可谁知道那小子竟那么不经推,年纪轻轻的,一推就给摔死了?!
陈曦月福身行礼,“这位爷,王家人现在就在楼下等着呢,您怎么说,不得下去见个面?”
萧家大老爷喘了口粗气,“见面?呵,他们家人现在跟疯子一样,是非也说不清楚,我跟他们见什么面?”
这话说的是,王家人见了他,肯定二话不说,先打一顿。
“那您总在这屋里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呀?”陈曦月道。
萧家大老爷皱紧了眉头,“你既是这烟雨楼的掌事娘子,那这件事,你帮我出面解决了,好处少不了你的。不管他们家要多少钱,都可以商量。”
陈曦月沉脸叹了口气,“爷,不是奴家不帮你,实在是……唉,实话跟您说了吧,出了事儿奴家就叫人打听了,那王家是晋州挖煤矿的,家里不缺钱,且摔死的那位,是王家长房独一的儿子。”
萧家大老爷面色一僵。
“您瞧,这事儿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呀?”陈曦月道。
萧家大老爷面色僵硬,口鼻中喷着粗气,“不过是个挖煤窑的,我岂会怕了他?!”
“这位爷,您自然是不怕他的,但这事儿闹出去了与您脸面上岂不是不好看么?”陈曦月小声道。
“那你说,”萧家大老爷看着陈曦月,“有什么办法既能摆平了王家人,又能保全了我的脸面?”
“这事儿奴家是不行的,不过宛城有个人,说不定可以。”陈曦月说完,便看着萧家大老爷的脸色。
萧家大老爷朝她摆了摆手,叫她上前说话。
陈曦月凑近了道:“广源商会您知道么?会长在广源这地界儿上,包括宛城之外的商贾之中,说话都是很有分量的!”
萧家大老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这事儿若是求了广源商会为他出面解决,这人情他是欠下了。
不光欠了人情,还落了人把柄呢!
圣上是叫他来宛城,摸摸这商会的底细。
如今可好,商会的底细他还没摸清楚,自己把短处送人手里。
这叫他如何回京复命?
可不求人?王家倘若真是把事情闹到了长安城,怕,他倒是不怕王家。
萧家好歹是几百年的世家门阀,便是圣上也不能真杀了他,让他给王家那小子赔命去!
可人活一张脸,他几十岁的人了,在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他丢不起这人那!
以后御史大臣,同僚亲友见了他怎么说?
说萧家大老爷,在宛城出外办公,结果在青楼里跟个小年轻争风吃醋,惹上了人命?
只怕臊得他日后都不敢出门!
御史大臣若揪着不放,使劲儿的参奏,他这内阁学士也别干了。
萧家大老爷沉吟良久,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广源商会的会长,我也不甚熟悉,烦请娘子给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