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心理准备,但见到那人的脸时,她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见到是我,意外么?”他笑了笑,坐直了身子。
萧玉琢垂眸站着,没有作声。
他指了指一旁摆着的胡凳,“你身子不便,坐吧。”
萧玉琢皱了皱眉头,这才缓缓在胡等上坐下,“给越王殿下请安,殿下既然知道我身子不便,为何还要将我劫走呢?”
李泰凝望着她,倏尔一笑,那暖黄的灯光将他的笑容都渲染成了淡金的色彩。
“我将你劫走,从此以后,再没有萧玉琢,没有将军夫人,你只是你。”李泰笑了笑,“多划算?”
萧玉琢也跟着笑了,“你的属下说,圣上还在找我,看来那一场大火,未能骗得了圣上呢。”
“他找不到你。”李泰说,“谁也不能找到你。”
萧玉琢点点头,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自此没有萧玉琢,可我还是他儿的母亲呀。”
李泰皱了皱眉,目光也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
他只看了片刻,就别过脸去,眼中的神色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叫人看不清明。
但他浑身的僵滞紧绷却不难发现。
“越王殿下容得下他么?”萧玉琢笑问道。
“你未免太小瞧我,我岂会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李泰冷哼了一声。
萧玉琢笑着摇头,“那你又能藏我多久呢?”
李泰忽然转过脸来,格外认真的看着她,“一辈子!恰好如今,我还缺个王妃。”
萧玉琢神色一滞,“越王又喝醉了么?”
李泰摇头,“滴酒未沾。”
“怎的说起醉话来?”萧玉琢微微挑了挑眉梢。
李泰沉默的望着跳动的灯烛,半晌都没说话。
“如今不难想象圣上,将军,甚至我的大掌柜,都在长安城内外到处找我,”萧玉琢笑了笑,“殿下打算如何面对他们的寻找呢?”
李泰笑了笑,“我既敢半路劫了你来,就不怕他们找。”
萧玉琢望着他,只见他目光沉敛。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你只用为自己想个新名字就是。”李泰笑了笑,“若是你连名字都懒得想,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个。”
萧玉琢疏离的微笑着望他,并未作声。
“萋萋,你觉得如何?”
萧玉琢略想了想,“是‘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的萋萋?”
李泰缓缓摇头,“不,是‘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的萋萋。”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如今长安城里风波未平,我不能时常来看你,但日后,”李泰顿了顿,“日后必定叫你过的自在,不用躲躲藏藏。”
萧玉琢狐疑的看着他,不明白这李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泰请她下车的时候,她忽然问道:“越王殿下,你说缺个王妃,可是玩笑话?”
李泰倾身看她,两人离得很近,只有一肘的距离。
虽车内灯光昏暗,他的脸色却看得甚是清明,“你看我像是开玩笑么?”
“你喜欢我?”萧玉琢又问道,“连我怀着旁人的孩子都不介意?”
“谁说我不介意了?”李泰轻嗤一声,“我只是说,容得下他,乃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
萧玉琢眯眼,“为什么?”
“嗯?”李泰挑眉。
“为什么会喜欢我?”萧玉琢笑着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李泰忽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冲她抬了抬下巴,“你该下去了。”
萧玉琢默默看着李泰。
李泰却已经别过脸去,不再看她,抿唇没有开口之意。
萧玉琢起身下了马车,瞧见她平安出来,竹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