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从他身边缓缓驶过,直到一行车马牛都进了院子,他才打马离去。
萧玉琢自从回到家,就开始望着窗外的腊梅花,默默地发呆。
梅香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
雪这会儿下大了,莹润油亮蜡黄色花瓣上,落了洁白的雪,虬曲的枝桠上也沾着雪白。
这么望过去,确实好看,可也不至于能叫娘子看这么久吧?
“虽烧了地龙,但窗子开久了会冷吧?”梅香小声说道。
萧玉琢却根本没理会她。
菊香朝她努努嘴,“你把窗子关上。”
梅香瞪眼,“那怎么行,娘子正在看雪呢!”
菊香朝她一笑,“你关上试试!”
梅香摇头,“你怎么不关?”
“试试,试试嘛!”菊香怂恿她。
梅香来到窗边,回头看了萧玉琢一眼,小心翼翼的将窗户关上了。
可萧玉琢仍旧望着窗口的方向,纹丝未动,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毫无反应。
梅香瞪大眼睛看向菊香,“娘子不是在看雪呀?”
菊香摇头,“娘子什么都没看。”
“娘子,您怎么了?”梅香担心,上前跪在萧玉琢脚边,轻轻推了推她膝头。
萧玉琢愕然回神,“他竟没审问我去干嘛了,都见谁了,我回来晚了,他也没生气,还笑容满面的关切我?”
梅香眼睛转了一圈,“您说将军么?将军今日看起来,是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什么不太一样,是太不一样了。”萧玉琢连连摇头,“多日不见,他怎的像换了个人似得?”
该不会是和自己一样,穿越了吧?
萧玉琢一会儿点头,一会又连连摇头。
景夫人拿了小巧精致的肚兜来,她才彻底回过神来。
萧玉琢猛然拍了下脑门儿,“景夫人,您是不是跟将军说什么了?”
景夫人抬眼看她,“你遇见年儿了?”
萧玉琢连连点头。
景夫人微微一笑,“他问我,什么是平等,女人要的平等是什么?”
萧玉琢脸上一热。
她那天只是气急了,所以口不择言,她跟一个古人!还是一个古代的男人说什么平等嘛!
“我也不懂,只跟他讲了我这些年来,一个人抚养他,一个人面对许多事的感受。”景夫人又笑了笑,她脸上满满都是温和慈爱,“我不想我的孙儿,将来生在一个不完全的家里面。”
萧玉琢垂头看向她的肚子。
景延年说,不希望孩子没有爹。景夫人说,不希望孩子没有一个完全的家。
而她,作为孩子的母亲,却一直刚硬着自己的心,一定要追求她要的独立,是她错了么?
“好了,年儿不叫我多说,说我陪着你解闷儿,说些开心的事儿就成了。”景夫人乐呵呵的笑,“他这话倒是说错了,我看你整日操心的事儿多,哪里是我陪着你解闷,是你陪我解闷儿呢!”
萧玉琢心头暖暖的。
有这样的好婆婆,郡主是得多得上天的厚爱呀!
便是看着婆婆这般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她也应该再给景延年一个机会,相信他是真的愿意做出改变,不是一时兴起的哄骗。
年三十,景夫人和景延年,谁都没提让萧玉琢回将军府的话。
长公主怕她寂寞,派人来请她回公主府过三十,一起守岁。
萧玉琢没答应,倒是让人请了景夫人和她一起吃扁食,熬年。
宫里宴席散场之后,景延年才得以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彼时萧玉琢正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恍恍惚惚瞧见有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放在床上。
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厨房里给你留了饭。”萧玉琢咕哝了一声。
忽觉有个温热的吻落在了自己唇上,满带眷恋的辗转碾磨……
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头一歪,就枕在了他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