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千秋宴,宫中人多事情繁杂,也不能怪景将军。”圣上缓缓开口。
“臣难辞其咎。”景延年居然还在坚持。
萧玉琢抬脚猛的踩了他一下。
先前拽他袖子的动作已经落在了圣上眼中。
她这一脚踩得狠,圣上目光一瞥,嘴角微微勾了勾。
“爱卿爱妻之甚,心情朕是能够理解的,”圣上说道,“可正因此事,事关玉玉,所以才不能交给景将军,以免落人口实,说将军徇私屈打成招啊。”
景延年忽而抬头,默默的看了圣上一眼。
萧玉琢也趁机抬头。
圣上与景延年对视片刻。
萧玉琢却忽然觉得,这两人的眼神,表情,多多少少竟有些相似。
难怪长安城人都说,圣上偏袒景延年。
是人都会多多少少的欣赏跟自己性格相似,志趣相投的人吧?
景延年不禁是性格投了圣上的脾气,就连这眼神,都有几分神似呢。
“是,不必叫修远去查了。”萧玉琢忽而轻声开口。
圣上和景延年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
萧玉琢一时间有些紧张,她干笑了两声。
景延年垂下袖子,握住她的手,似乎安抚她不要害怕。
圣上笑问道:“玉玉为何如此说?”
“呃,”因为她不想死,她还能跟圣上对着干?胳膊能扭得过大腿么,“这事情发生在宫中,发生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那奸佞之人,简直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圣上亲自派人调查此事,必然最是精准无误,调查出来的结果,也最是能叫人信服。”
圣上微微一笑,“玉玉如今倒是学会恭维了?”
“并非恭维,实在是玉玉的心里话,”萧玉琢继续道,“圣上也知道,阿娘就小女这么一个女儿,难免宠爱,小女先前不长进,在长安城里横行霸道,人都说,连公主荣耀都不及寿昌郡主……实在是惭愧!
如今小女已经不是寿昌郡主了,才幡然醒悟,小女一切的荣耀,都是圣上给的,圣上抬举小女,小女便是人上人。
圣上若厌弃了小女,小女才真是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
萧玉琢说的情真意切。
倒叫圣上说的一愣。
“阿娘爱小女,给小女一切最好的,只教会了小女骄纵。先皇爱小女,偏疼小女,只教会了小女横行长安,目中无人。圣上爱小女,撸去小女郡主封号,叫小女恍然觉醒,看清了自己,也看清身边哪些人是真心实意,哪些人是看在我的荣宠之上,阿谀奉承。
所以,圣上才是真正为小女好,叫小女成长,成才之爱。爱之深,责之切,圣上一片关爱之心,小女实在感激不尽。”
萧玉琢光说还不够,索性还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叩拜大礼。
圣上看着她,倒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一般。
大殿之中好半天都寂静无声。
恭维圣上的人有很多,哪里都不乏拍马逢迎之人。
可萧玉琢这一番恭维奉承,却拍的恰到好处,拍到了圣上心坎儿里。
更何况是圣上刚刚想要她的命,她非但没有揪着适才的事情不放,反而率先认错。
只说是她自己不好,撸去她的封号,倒叫她成长,倒是爱她之举。
圣上不由点头,识时务的人,不论走到哪儿,都叫人讨厌不起来。
“玉玉真是长大了,朕心甚是欣慰。”
景延年连忙蹲身扶萧玉琢起来。
眼见萧玉琢行动之间,有些笨拙。
景延年对她又格外紧张,格外的小心翼翼。
圣上不由眯眼。
景延年注意到圣上目光,拱手道:“求圣上赎罪,玉玉已怀有身孕,是以行动不便。”
圣上微微一惊,她怀孕了啊?难怪景延年那般紧张……
“赐坐。”
两人连忙谢恩。
萧玉琢坐下了,景延年却立在一旁,并不就坐。
圣上看他一眼,眸中有满意之色,“玉玉长进了,既你已经理解朕的一片关爱之心,今日在宫中又受此惊吓,朕可以补偿你。”
萧玉琢闻言,面露喜色,“多谢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