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话说出来,就是陈述她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实,而并非为了表忠心,或是搏宠。
一个打小就被灌输,活着因为主子需要,没了主子的信任和需要,活着就没有意义的婢女,被主子厌弃,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萧玉琢皱了皱眉,“菊香,你起来。”
“郡主,婢子的意思是,您……不应离开景将军。”菊香叩首说道。
梅香和竹香倒吸了一口冷气,“主子不应”,这话她还真敢说啊?
萧玉琢倒并没有生气,她笑了笑,“你既说不应,总该有你觉得不应的理由吧?”
菊香抬头飞快的瞟了一眼萧玉琢的脸色,又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说话呀?”梅香急的小声催促。
若是能劝住郡主自然是最好的,她和竹香不就是因为劝不住,才跪下来说绝不离开的吗?
“因为……”菊香咬着下唇,额上微微冒汗。
有些话,说了就再没有余地,有些事,做了就再不能回头。她该说吗?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里头的主仆立时一惊。
萧玉琢的内心是雀跃的。
定然是景延年绷不住了,回来找她说休妻之事了!
虽然有损她的名声,反正她也没想着再嫁,损就损吧!
丫鬟们脸上却愁云惨雾,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垂手站定。
“郡主!”门外的丫鬟慌张道,“南平公主遣了丫鬟来。”
咦?不是郎君回来了?
“南平公主?”萧玉琢也微微一愣,“叫人进来。”
丫鬟打起帘子,进来了一个宫婢。
那宫婢见着萧玉琢连忙蹲身行礼,神色有些慌乱,“禀郡主知道,我家公主叫婢子速速告诉您,景将军带领兵马,往松竹馆去了!”
“什么?”萧玉琢一怔,“他去那儿做什么?”
宫婢哀怨的看了萧玉琢一眼,“南平公主说,您自己惹得麻烦,自己收拾利落,不要牵连旁人。”
嗯?
那宫婢说完,就告退离去。
不待将军府的丫鬟送她,她便一溜烟儿逃也似的跑了,好似唯恐遇上什么人似的。
“南平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萧玉琢瞪眼诧异,“怕我牵连她?我都要被景延年休弃了,还能牵连到她什么?”
梅香僵硬的转过脸来,迟疑说道:“郎君必然也是听闻了流言,没有回来找郡主,却是直接去了松竹馆,只怕……不是想休妻的意思吧?”
萧玉琢皱眉,腾的站起,“竹香,速去打听!”
竹香连忙领命而去。
伺候在萧玉琢身边的梅香菊香,却是越发沉默下来,两人一言不发,似乎在静静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黄昏时候,竹香才一脸惊慌的从外头回来。
“怎么回事?”萧玉琢连忙问她。
竹香咽了口唾沫,“郎君率兵,踏平了松竹馆,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郎君离开的时候,松竹馆里已经没有人,也没有囫囵东西了,就连松竹馆的招牌,都被郎君一把火给烧了。”
梅香张大了嘴,刚要说话,便听竹香继续开口道。
“不止如此,郎君还砸了两家茶楼,听说是那茶楼里的说书人编了故事,影射郡主。”
竹香轻咳了一声,飞快的瞟了眼萧玉琢的脸色。
“郎君还放话说,倘若再叫他知道,谁人议论郡主,攀诬败坏郡主名声,他决不轻饶。”
竹香话音落地,屋里子静悄悄的。
梅香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下巴仿佛掉在了地上。
萧玉琢皱眉眯眼,倘若不是当初在明觉寺的桃花林里,她亲耳听到他说的一番话,定然会被他这行为感动。
定会以为他是因为爱她,护她,才会如此行事。
可如今联系着那一番话想来,却只觉遍体生寒。
他不过是利用她,就希望坊间流传出他爱她至极的流言来。
他原本为人行事都沉稳持重,如今却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来。这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萧玉琢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平复那种被人利用的郁闷之感。
“梅香,去收拾东西,将我的嫁妆单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