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并不知道自己犹豫中来来回回的身影,已经落入景延年和纪王的视线中。
更不知道景延年竟因为她的犹豫,而被迫参加了一场他本不愿出面的酒席。
她无功而返,颇有些惆怅,刚按捺下迫不及待想要和离的心,没过两天,萧家就派人来请她了。
她马不停蹄的赶回萧家,以为是阿娘回心转意,同意她和离了。
却没想到,等在厅堂里的,不只是阿娘,萧家的女眷都快来齐了。
“玉玉真是越大越好看,钟灵毓秀楚楚动人。”她刚一进门,萧家的大伯母就起身相迎,紧握住她的手,笑脸如一朵盛开的金菊。
萧玉琢心下茫然,大伯母原来可是很不喜欢郡主的,人前人后没少说她骄纵,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啊,以前只觉得玉玉年纪小,不懂事,却不曾想关键的时候,还是要靠着玉玉。”三伯母站在一旁,面色带着讨好又多少有些尴尬。
三伯母是萧十五娘的母亲,因着她小时候没少和十五娘争闹,三伯母便越发不喜欢她。当着众人面这么直白的赞她,还是头一回。
萧玉琢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了长公主一眼,“阿娘,伯娘们怎的这般客气?”
长公主轻笑,颇有些不屑和倨傲,将她的手从萧大夫人手中拽了出来,“你为萧家费心了,延年最是耿直,这次能为萧家的事情出力美言,着实不易。你的功劳,你伯娘们记在心里呢。”
“是啊,是啊,伯娘们心里明白,玉玉真是长大了,都能帮衬娘家了。”萧家的几位夫人们笑容可掬的称赞她。
看着她的目光犹如看着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
这可叫萧玉琢有些受宠若惊,心下更是疑惑。她什么时候求景延年替萧家出力美言了?景延年那种冷面阎王一般的人,会帮她这种忙?
“听闻长公主说,上次你回来家中,便是为了打听娘家的事情。你那些个妹妹竟目无尊长,出言不逊,着实可气!”萧大夫人声色严厉,“我已经将她们都关了祠堂,叫她们好好反省己过。”
这是为了让她出气呢。
萧玉琢有些哭笑不得,“大伯娘言重了,上次的事情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姐妹间的几句口角,何至于如此?”
“玉玉宽厚,不指望着她们都能像你这般出息,但至少出了萧家的门,不能丢了萧家的颜面才是。”萧大夫人正色说道,“你不用替她们说好话了,将她们关起来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萧十五娘的母亲萧三夫人连忙站起来,向前行了两步,冲着萧玉琢福身,“伯娘替十五娘给郡主赔礼了。”
萧玉琢连忙起身,避过她的礼,“伯娘这就叫我为难了,我是晚辈,如何能受你的礼?”
她态度谦逊,不肯受礼。倒叫一屋子的夫人们纷纷点头赞叹,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还是当初那个骄横跋扈的寿昌郡主吗?
她给萧三夫人留足了颜面,还一口一个长辈,叫萧三夫人少了尴尬,倒真歉疚起来,对她越发客气。
萧玉琢从他们的话里渐渐听出头绪,原来是有一竿子文臣已经商量好了要一起参奏萧家。
萧家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手腕,能疏通的文臣却是有限。后来竟是从不徇私情的景延年,在纪王面前替萧家说了好话,才按下了这件事。
这功劳自然就记在了萧玉琢的头上。
萧玉琢乐呵呵听着,心下却犯了愁,众人如今都把她当萧家的功臣,若是她胆敢和离,岂不成了萧家的罪人了?到时候众叛亲离,她只怕连个庇护之所都没有了。
众人越是殷勤奉承,她越是头疼胸闷,她霍然起身,厅堂里立时一片寂静。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干笑道:“呃,我去祠堂看看妹妹们,毕竟是因着我才连累她们受罚。”
“重情重义、宽仁大度、不计前嫌、大家风范……”萧玉琢被一连串的褒奖赞叹追着,几乎是逃出厅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