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扣住邵廷毓的肩膀,大声嘶吼,「哥!你快醒醒,不要再睡了!你怎么还没睡够?我知道,你一定是中了什么妖术对不对?你不会有事的,振作一点,给我醒醒,快点醒来!醒来!醒来啊!哥……我拜托你了,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你马上醒来好不好?醒来啊,睁开眼睛啊,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切勿散播]
从喝叫到哀求,这个人始终毫无反应,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或者说,是什么都听不见……
「海夷!」邵纯孜回过头,急剧闪烁的目光瞪视而去,「你快救救我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吧?你快来救他啊,救他啊!」
「人死不能复生。」海夷面无表情地回道。
最最简单也最最明了的一句话,每个人都听过。
很俗气,但的确是真理。
就算是海夷,也不能够使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即使真的用什么奇玄异术把人复活,那严格来说也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人。
「……」
邵纯孜目光一滞,然后慢慢慢慢凝固,脸色也慢慢慢慢灰败。
他再次看回邵廷毓,颤抖的手指探了出去,抚上对方的脸颊——冷冷的,冰一般的寒意从指尖渗透进来,流窜在血管里,一路蔓延到心脏。
胸腔,仿佛也整个冻结了起来。
不明白,完完全全不明白啊!就在几天前,邵廷毓还会跟他讲话,还会生气,还会打人呢。可是突然之间,就什么都不会了?什么都消失了?
二十六年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一世兄弟,就这样天人永隔?
最后一个亲人,原来也注定早早离他而去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纯孜终于收回手,手已经不再颤抖,脸色也不再有任何变化,坐在原处,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活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雕。更甚者就像是空气,毫无存在感,也无法触摸得到,虚无缥缈……
但是他的背影,还牢牢地映在一双紫色眼眸里。深邃的光芒轻轻流转,最终一凝。
「他已经死了。」
再度声明这样一个事实,也许是残酷了点,但这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吗?
「嗯。」
邵纯孜显然也并不打算推翻事实,缓缓点了点头,「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急着回来,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边,我不该让莫清活着,我……」
「已经发生的事,再后悔也是没意义。」海夷打断了他的自责,以非常客观也极其无情的这样一句。
「……」邵纯孜闭起了眼。
那种事,他当然也是明白的。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痛苦。
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他还能怎么做?谁来告诉他,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整张脸就扭曲起来,一副就要嚎啕大哭的样子,然而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是,他居然哭不出来?
眼睛酸得要死,胀得要死,却就是连一滴泪也掉不下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哭,他明明是想哭的啊!难道是有谁不让他哭吗,是他不应该哭吗?
恍然心念一动,张开眼睛,眼里光芒明灭不定。
「人死之后不是会变成鬼吗?像冯小姐那样……我哥现在是不是也成了鬼?是,肯定是的。那他变成鬼之后会去哪里?会离开这里吗,还是现在也还在这里?」自言自语地碎碎念着,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里东张西望。
海夷原本只是观望,直到听见他真的叫了一声「哥!」,眼神便阴了阴,说:「他不在这里。」
「哥!」
邵纯孜好像压根没听见对方讲话,继续叫了几声,后来索性走出房间,在房子里到处转,整个大宅内都回荡着那声单一而又不厌其烦的叫喊。
当他又一次像个幽灵似的从海夷面前飘过的时候,海夷眉心一紧,有些不耐地开了口:「我说他已经不在这里,不在人间了。」
邵纯孜猛然定在原地,浑身僵硬了几秒,然后,置若罔闻地转身走开。
毫不气馁地继续叫唤着,从屋里一直叫到屋外,来到了庭院。
看到院子里那口井,他倏地噤声,原地呆立了一会儿,重新迈脚,步步千斤地挪动过去。来到井边,垂眼望着黑幽幽的井下。
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大叫一声:「哥!」弯腰就要从井口跳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海夷抓住他的后领,一把拎了回来。
也许是不小心用力过度,不单把人拖了回来,甚至还一头撞进了他怀里,环在颈后的手臂看起来就像是把人拥抱住。
数秒后,他按住邵纯孜的肩膀,从身前慢慢推开,然后扬起手,一耳光甩过去。
邵纯孜整个脸被甩到扭向一边,脸上满是茫然,似乎还搞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连自己是不是真的挨了一记耳光都不知道。
不过,有点刺痛,像是真的……
怔怔地回过头,面前那人目光如炬,却有一抹阴鸷沿着修长的眼角弥漫开来。
「你以为从这里跳下去就会到达冥界,就能见到你的兄长?」
海夷唇边泛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抬手捋起前发,手就这样按在头顶。
「可以,你想找死,我不会阻止。等你到了那边之后,记得回头想想,你所谓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是有多荒诞无稽、自以为是。」
「……」邵纯孜的嘴巴一点一点张开,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海夷也没兴趣听他想说什么,冷笑几声:「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耍任性也不知道要有限度。」
伸出手,将那枚戒指晾到他眼底,「死之前,把召唤戒给我取下来,我就不再去冥界『探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