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它们就真的动了。
海夷一鞭过去,将距离最近的那副盔甲甩了开来,腾空飞起,撞到它身后那几副盔甲上,「哗啦啦」一阵混乱,集体散了架。但旋即,它们就重新复原。
这也是当然的,它们没血没肉没痛觉,只是几片金属而已,而且原本就是可拆解的那种,不存在什么散架不散架。
也就是说,要想把它们击退是不可能的,只有摧毁,并且要摧毁得彻彻底底——那又该怎么做到呢?真糟糕,这下可能真的碰到难搞的敌人了……邵纯孜思忖着,话虽如此,有海夷在他身边,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敌人靠近到他两公尺之内。
视线不经意地一转,发现莫清也在那边战斗,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细细长长的剑,通体金色,不像是属于那些盔甲配套的武器。
邵纯孜很快就想到,那大概是她自己的专属兵器。
所以说到底,妖果然就是妖啊,不管外表看上去多么温和文静的样子,实际上随时都可以拿起武器打打杀杀……
而且她的动作非常灵活,一招一式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费力,但给予敌人的冲击却是强而有力的,把对方打得七零八落,根本无人伤得了她一分头发。
忽然,就在她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中,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块突兀而明显的破绽,她几乎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当有敌人瞅准时机向她袭来时,她的迎击也太过迟钝,等于没有。
结果她被一脚踢中腹部,整个人凌空而起,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但也还好,这一击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创伤,很快她就重新站起来,应对着紧随而来的追击,身手也恢复了之前的灵活。
看到这里,邵纯孜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开,转头看回海夷,那边正有越来越多的盔甲围拢而来,很有点人海战术的意思。
长廊内的盔甲至少有四、五十副,而且就算打散了还会复原,这场仗到底要怎么样才会结束?该不会没完没了吧……
「你们先走!」忽然听见这样一句话。
邵纯孜错愕地循声看去:「你说什么?」
「我很担心廷毓。」说话时,莫清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然而脸上显露出了几分忧色,「再耽误下去不知道廷毓会不会有什么事……你们抓紧时间去找他,这里的东西,我还可以应付。」
「……」
邵纯孜一阵哑然,拳头慢慢握紧,「你真的可以应付?」
莫清点头,忽而笑了笑:「可能要让你看到不喜欢的东西了。」说着,手中的剑瞬间收起,身上光芒大放。
当强光转弱,出现在原地的,是一条足以用「庞然大物」来比拟的巨蛇。它一甩尾,盔甲就散落一片,而就算有刀剑砍到它身上,也被它那坚硬得像盾牌似的鳞片挡下来。
「你怎么说?」
海夷的声音出现在邵纯孜耳边,「把这里交给她?」
邵纯孜紧抿着唇,脸色阴晴不定。
坦白说,这条蛇的样子,实在是很难跟莫清平时的模样连系起来。而这正是她原本的真正的模样吧?这就是她,这才是她……妖怪。
「既然她这么神勇。」邵纯孜看向海夷,寒着脸点了点头。
海夷是无所谓,捉起邵纯孜的手,不再恋战,以脱身为目的而往前杀去。中途当然会有来挡路的,都被那条巨蛇用尾巴卷起或者扫开。
就这样,一路还算顺利,不多时便穿过了那条长廊,进入了庭院当中。这里没什么特别的,风景普通,植物普通,摆设也普通。亦即是说,没有遇敌。
再继续往前,进门,又是一条长廊。好在没再看见盔甲。
「你要不要把墨痕叫来?」海夷忽然说。
「什么?」邵纯孜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你不喜欢每次有事的时候自己只能束手无策,不是吗?」海夷唇边划开一抹深弧。
邵纯孜望着他,不知为什么有些讶然。念头一转,的确,他说的没错,是该把墨痕叫来……墨痕的存在意义不就在于此吗?
但是话说回来,应该怎么叫呢?他还一次都没试过,会不会就像使用召唤戒一样,默想着某人,并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反正先试试看:「墨痕……」
「在,主人。」除了这句话,还有一双手臂作为给他的回应——从背后把他抱住。
邵纯孜脸色顿黑,回身就是一拳:「要我说多少遍,下次不准再这样出场!」
「是。」墨痕乖乖应声。
「……」是是是,每次嘴上都说是,每次的行为都不是!邵纯孜没好气地想,被这家伙这么一闹,那些什么紧张气氛都快跑掉了。
翻翻白眼,忽然又想到:「对了,箭有没有带来?」他可不认为每次都能那么狗屎运正好用弓弦套住别人脖子……
墨痕举起手,箭筒就在他手里。邵纯孜安了心,算他考虑周到。
「走吧。」路,还得继续前进。
◇
这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房间,没有任何摆设,进门之后,看到的除了四面墙壁,角落里的一盏灯烛,就只有正对门方向的另外一扇门。
三人往那扇门走去,突然,烛火熄灭,视野彻底黑暗。三秒后,光亮重现,但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不再是先前那个房间,而是一片海,一望无际,沙滩就在他们脚下。
几乎是立刻,邵纯孜就看到那个趴在沙滩上的女孩,她的下半身浸在海水中,那是——硕大的一条鱼尾。
她看着他,表情泫然欲泣,喃喃说着:「救救我,王子要结婚了,结婚之后我就会变成泡沫,请您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