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当中,大概就只有海夷可以感觉到,即使不需要直接碰触也能感觉到,从那把剑上散发出来的冷冷厉厉的煞气。
路加把剑拿到手里,眼中不无得意:「我想如果用上这个的话,即便是你,也是会受到创伤的吧。」
海夷点头:「没错。」如果被那把剑狠狠捅上一下子,就算是他,恐怕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另一边,邵纯孜听见他们两个的对话,感觉有点糊涂,只知道听起来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然而看海夷的脸色却又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让邵纯孜越发弄不明白情况到底是怎样,又会发展成怎样。
但,现在海夷确实是被困在原地,行动失去了自由,这是显而易见的,刚才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
这样子真的不要紧吗?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地毯下面的那个是什么鬼玩意?
邵纯孜越想越懊恼,太可恶了,他竟然完全不知道那玩意的存在,一定是在他还昏迷的时候就弄好了的。不然的话,或许之前他还可以想方设法警告海夷一下。
现在想这些已经于事无补,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相信你已经明白我们这次的目的,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郑重向你说一遍。」
路加说得缓慢而字字有力,「海先生,请你解开布莱恩少爷身上的血咒,还他自由。」
海夷睨了布莱恩一眼,看回路加,慢悠悠地说:「我倒是觉得他很自由,而且太自由了,现在才会能够站在这里陪你和我聊天。」
路加脸色沉了沉:「即便没有被你限制行动,但是对一个血族施加血咒,这本身就已经太残酷了。海先生,我想你也会希望你的朋友不受到伤害,但你却严重地伤害了我们家族的布莱恩少爷,这似乎有点不公平,你认为呢?」
「如果布莱恩没有杀死我雇佣的那个人,那人原本还可以再为我工作至少二十年。」
海夷从容不迫地回应道,「这空缺掉的二十年,就由造成这个空缺的布莱恩来补上,我认为这很公平,你说呢?」
路加沉默了,两条灰白的眉毛紧拧起来。他当然是想不到的,海夷居然会这么尖锐地给他有一句驳回一句,明明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都已经深陷困境。
「既然你是这样认为,那么在这里我就先不多说了。」
路加决定不再做口舌之争,陈述另一个来意,「伯爵要我转告你,希望你跟我们回去一趟,伯爵想亲自跟您谈谈。」
「我拒绝。」
「是吗?就算你的朋友会由于你的不配合而受到伤害?」
「我配不配合,和他受不受到伤害,有什么确切关联吗?」海夷嘲弄地掀了一下嘴角。
在这些吸血鬼看来,目前他是处于下风的,那么他们又怎可能真心和他谈条件?
「……」听这意思,他是依然打算拒绝的了。
路加明白到这点,但却并不生气或是失望,反而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就觉得要把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生擒并带走是非常冒险的事,不如就地解决比较保险。反正伯爵的命令是生死不计。
他不再多说,把手里那把剑竖起来,神秘语言组成的咒文开始从他嘴里源源不绝地吐露出来,剑身上的光芒也随之越来越清明透亮,寒光凛冽。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松开手,而剑却没有倒下,反而飘了起来。
随后,他两手交互不断地比划着,像是某种术法手势一样的东西,随之在他手掌上现出一道道线形条纹,带有着萤光般的金蓝色彩。
「嗖」的一下,剑自己就飞了出去,眼看向海夷刺去,却又像急刹车般地突然停住,然后绕着海夷身旁一圈一圈地旋转起来,剑尖始终是对着海夷的。
如果仔细看还可以发现,剑的旋转轨迹和速度,和地毯下那些光圈是一样的。
现在,剑正在吸收着阵法中的力量,而那个阵又从海夷身上吸收力量,就这样你吸他,我吸你,剑的杀伤力随之变得越来越强。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到最后,海夷被那把剑捅上一下的话,大概不要说是全身而退,连能不能退都是个问题了。
「直到现在,你还依然认为自己是所向披靡的,不可一世的吗?」沉默了很久的布莱恩忽然开口。
海夷向他看去,他伸出手,抚上了邵纯孜的面颊,唇边溢出幽幽笑意:「有没有想过某一天也会面临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
「无能为力?」
海夷还给他一抹微笑,「你指什么?」
「……」
布莱恩眉心皱起,然后缓缓放开,「上次我要把他变成同伴,你阻止了。这次我想你应该没办法再阻止了吧?」说着,拉开邵纯孜的左边衣领,伏下身,嘴唇凑到邵纯孜肩窝上方,越凑越近。
当他龇牙咧嘴的时候,邵纯孜甚至错觉感到从他口中喷出的寒气——鬼怪的阴寒之气。
邵纯孜浑身越来越僵硬,毛骨悚然,震惊,厌恶,恼怒……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死死地瞪视着海夷,直到现在,仍然在期待着、也只能期待着,这个人可以做些什么来扭转局势。
快!快做,快做点什么啊!……他的眼睛瞪得几乎都要爆出来了,然而始终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希望之光没有来,只有吸血鬼的獠牙,毫不留情地咬了下来。
肩上顿时绽开剧痛,转瞬却又失去了所有痛觉,好像被麻痹了似的。甚至不单是痛觉,甚至连他整个身体都石化了,表情陷入一片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