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此时的他已经和地上的那人作伴去了。问题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那么正常。
对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细微的波动,浮现出几丝讶异,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威廉。后者被看得尴尬起来,干笑几声:"忘了告诉你,你跟我好像是互相碰不着的。所以你的剑"他指指对方手里那根仍然插在自己胸膛里的凶器,"可以收回去了吧?"
终于,剑慢慢从威廉身体里拔出来,但视线没有离开他身上,那两颗琥珀色的眼珠闪烁着宝石般的冷光,"什么东西?"男人这么问,低沉的嗓音很有质感,显然上天非常优待他,既给了他无可挑剔的容貌,同时也赋予了一副蛊惑人耳朵的好声线。
"东西?不,不是什么东西。"威廉抓抓头,怎么说都不大对劲,"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来问个路。"
"问路?"塞缪尔挑了挑眉,倏地伸手往前一扣,目标就是对方的脖子。结果当然是失败了--如果他的动机是要拧断那根脖子的话。
威廉看着他的手从自己颈上收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我就想问问,这是哪儿?"
"哼"塞缪尔讥诮地反问:"你人就站在这儿,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讲话的过程中,他的手一直放在威廉身体里缓缓移动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像是为了确认什么。
尽管双方的触碰完全没有真实感,毕竟是自己的身体里有个异物在动,就算感觉不到,但这么看着总是不大舒服。
威廉下意识地想往后挪一点,忽然感到两腿膝盖以下的部位传来一阵恶寒,就仿佛南极的冰河从他脚下流过,瞬间就把他的脚冻得失去知觉。
他哆嗦了一下,近乎麻痹的脚连这么个小小的动作都支撑不住,无视主人的意志就把他放倒。
就这样,威廉往前一跌,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正着--撞在对面的胸膛上。
总算他没有摔个狗啃泥,两脚也逐渐恢复正常,就打算从别人怀里退出来。但他在尝试了几次后发现,有一条胳膊牢牢环在他腰上,使得他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紧贴在别人胸前等等等!
威廉豁然抬起头,对方正垂着脸看着他,唇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那笑容让人联想到危险的嗜血动物,就像在对猎物说:这下我抓到你了呢,是不是?
尽管威廉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嗯,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威廉无法理解,他认为应该不是这个男人干的,不过显然对方因此而占到了一个大便宜。
"你只有一次机会。坦白你的姓名,来历。"塞缪尔一个字一个字慢条斯理地说着,明明是威胁,却还是那么优雅,如同恋人耳边的情话:"否则你将永远没机会再开口。"
威廉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了头,一半是被那语气给冻的,一半是因为双方距离过近,对方讲话时呼出的气息拂过他脸上,居然带着暖意。这令他有些禁不住的颤栗。
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鬼怪,更不是幻象。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存在于不知道多少个世纪以前。换句话说,也许是一个在交错的时空中活着的古人?
噢,他喜欢这个概念!从来他只摸得到古尸,哪儿有机会亲眼目睹古人?虽然这一切都来得那么莫名其妙,虽然这位古人不是那么友善
"我叫威廉。"他很坦白,因为认为没必要隐瞒,"我来自英国。"
"英国。"塞缪尔重复了一遍,忽然单手掐住威廉的脖子,一点一点越掐越紧,"你错过了这个唯一的机会,威廉。"
威廉想拉开勒在脖子上的手,但收效甚微--这个男人有着恶魔般的怪力。
从这样的反应来看,他知道对方一定是以为他在信口开河,编造出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国名来蒙骗。但是上帝可以作证,他的话里没有半个字是假的。看来也只有上帝才能够为他作证了,因为他的喉咙就快被捏碎,无法为自己作出任何辩解。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斯文的瘦高男人走了进来,先是看见了被掐着脖子的威廉以及掐着别人脖子的塞缪尔,男人发出"呃"的一声。随后他看到那具横在地上的尸体,又"喔噢"了一声。
"看上去又有麻烦了,是吗?"约瑟夫摊开右手,望着塞缪尔这么问。后者从眼角瞟过去一眼:"不。"
掐着脖子的手缓缓松开,威廉还没来得及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紧接着他的头发就被人扯住,用粗暴的方式逼迫他把头颅高仰了起来。
那个外表媲美阿波罗神、心灵却黑暗的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漠然,似乎他在他眼睛里已经成了死的。
"刚才弗农子爵在跟我谈话,这个疯子突然闯进来,抢走了挂在墙上的剑,在房间里乱砍一通,而子爵不幸死在了他的剑下。"塞缪尔说,这样一件算得上惊悚的事,他用了过于平淡的口吻来叙述,使得整件事缺少了可信度。
然而,约瑟夫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很顺畅地把话接了下去:"哦,那可真是太不幸了。那么,我去叫昆廷队长来一下?"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很快却又折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卫兵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个就是他刚才提到的昆廷队长。至于这几个人之所以来得这么快,很简单,因为他们原本就要过来。
昆廷走到近一些的位置打量着威廉:心想着就是他吗?那个奇装异服,偷偷潜进城堡里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