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接人的下属,看见鬼药子时十分吃惊,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请鬼药子日夜兼程往冀州赶,鬼药子凉凉瞪他一眼。
你家老爷要救的人只是一条命,这痢疾闹开的隐忧可能是成千上万条命,我没将事情交代好,是不会跟你动身的。
鬼药子先将施雷喆给的前金,大半都买了治疗痢疾与元气恢复的药材,交给渔村里那位主动向他请益的大夫,然后才离开。临行在即,渔村里没能出海讨生活的老弱妇孺都来送行,红着眼吸着鼻依依不舍的直说,小菩萨啊,有空记得回来看看咱们,你的恩情,子子孙孙都不会忘的。
到了冀州无波镳局,看见奄奄一息的惑生后,鬼药子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一声。施雷喆则在看见鬼药子跟惑生八分神似的外貌后,在心里对鬼药子的来历又惊又疑,却没有问出口。
该死,不该在路上故意慢食徐行的磨蹭掉那些时间的。鬼药子嘴里嘟嘟囔囔,手里飞快对昏昏沉沉的惑生仔细闻触探切。了解病情后,鬼药子要管家找人给他带路,他要亲自上药房选药材。
抓药回来他要亲自煎药。
无波镳局上上下下,对这个来时不情不愿,治疗时却亲力亲为的奇人甚是佩服,不过十来日光景,两脚都快踩进鬼门关的惑生不仅活回来了,还能下床在院子里,让人搀扶着走上一段路。
我叫段清,跟着生我的人姓。我的父亲叫左之谦。鬼药子扶着数天前清醒过来,就不时打量他外貌却不敢贸然相问的惑生,刻意找了个僻静处,先行自我介绍起来。
温良谦恭俭让,左澐的父亲叫左之良。
原来鬼药子,是跟自己伴读的小厮私奔的三叔之子。
我叫左澐,是左之良的第七子。惑生伸出冰凉的手,怯怯搭在段清扶在他肩头的温热手背上,望着跟自己如出一彻的凤眼,多年来首次笑得真诚。
段清的反应,则是将略矮自己一些的左澐,揽进怀里心疼的拍抚着背。左澐身体受过的创伤难以计数,段清问都不用问,光看那些层层叠叠新旧疤痕的形状跟部位,就明白他被当性器具凌虐,绝不仅是年。
兄弟俩再比了生辰,只大左澐五个月的段清成了哥哥。自此后左澐开始哥啊哥啊叫得亲腻,渐渐的,在段清的引导下,也放下心防,对段清敞开了自己不堪的过去。
哥,那施雷喆,曾是跟我青梅竹马的好友,做什么都在一起,他顽皮老是挨打,药酒都是我给揉的。
哥,那施雷喆,就是我这辈子除了家人,最喜欢的人,可我不是顺子,不像哥的另一个爹能替他生孩子。
哥,那施雷喆,其实嫌我脏,从没上床碰过我。他不肯我死,是因为恨我当初背弃他,为了贪图安逸富裕,宁愿给人当娈童作贱,也不跟着他继续过担惊受怕的逃难日子。还没让他折磨够解气前,我是不能死的。
哥,那施雷喆,说他要替天惩罚我。我爱当娼妓,他就让我当到底当到高兴,他说他没见过像我这么贱的,我想也是吧。只要他好,只要他好,我老是这么想,不管多可怕的客人,只要他要我去陪,按下恐惧我都笑着应对,连下人都不屑正眼看我说我淫荡。
哥,哥,我其实念想了这么多年,再也撑不住了。太累了。爱一个人,怎么这么累?
哥,哥,你什么药都能炼出来么?那,有吃了能让我彻底忘记如何爱人的那种药吗?
段清听得心都要碎了,牙齿在紧闭的唇间咬得吱吱作响。天杀的施雷喆!
有。
那种药我有。
真的吗哥?
……嗯。不过,解药的药引罕见难寻,一旦吃了,也许一辈子都解不了,你要考虑清楚。
给我吧哥,我不想再爱了。既然他不让我离开也不让我死,那就让我忘记爱他,忘了我就不会再痛苦。
……好,等你身子骨受得住,就让你吃。
……很好,天杀的施雷喆,你想替天惩罚谁?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有多爱左澐!竟敢折磨他来掩饰你的口是心非,我要让你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某个深夜,喂左澐吃下睡解千愁,段清等左澐陷入每天只会醒来半个时辰进食的沉沉睡眠后,才背着包袱踏月而去。
段清刻意跑得很慢,让施雷喆追查得到他讨解药。
时间一天天过去,都快一个月了,施雷喆才发现这药的厉害。又过ㄧ个月,施雷喆神色憔悴怒气冲冲的找到他落脚处,要他开出解药的价钱,若刁难不给解药,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怎么,你不是对澐儿不屑一顾吗?怎会亲自出马来找我要解药。我的解药不卖的,只要你下跪对我磕头,求我救你心爱之人,解药马上无条件奉上!
少废话,你那破药若害死了左澐,我会将你剁碎喂狗!
左澐?施老爷你叫错了,他之于你是惑生啊,就像你之于他,要叫老爷不能叫雷喆,不是吗?
你真想我动手抢?
喔喔喔,一向做防人抢生意的镳局大当家,如今为了家里一个卑贱的家妓,要学强盗抢劫?
罗唆,给我,不然就得死!
施雷喆失去理智地动手了,当年跟着蜀王明石的武术师傅离京后,奇遇了一个个性怪异的老人,那老人曾受雷氏将领的恩惠,愿替雷喆打通经脉,并将毕生所学教授于他。拜老人为师近四年学成后,老人还将八成内力渡让雷喆,是以段清不是他的对手,一番缠斗下来不仅功体几乎都要被毁,还被猛力掐住脖子,咽喉都要被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