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城西的朱大大夫说,青山大公子只是因故受了内伤,事後又没有好好调养,加之返京途中过於疲累,导致严重风邪趁隙而入,腹中积了浓痰污水才会迫使肚子肿胀。等内伤都养好了,风邪全从体内驱净了,腹肚异样自然就能回消如初。
据青山府里的下人说,大少爷将随身伺候的大ㄚ鬟收房,是长辈早就默许的事,所以一怀上立即母凭子贵的立为侧室,并非是因为大少爷病重,需要冲喜。倘若这ㄚ鬟顺利一举得男,许能破除门当户对这框格,做上大少奶奶也说不一定。
可传言窜来转去,没过几天,便让喜欢加油添醋的三姑六婆硬是变本加厉传成留言,流到落脚番禹国境的秉修与左自在耳里。
这时秉修正因碧寰的无情绝爱伤透了心,万念俱灰的他毫不留恋地彻底脱离左自在的躯体。
心悬情人的左自在听见商旅主人说青山欣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登时万分焦急,偏偏身处的地境离最近的无波分部有百里之遥,一刻也候不住的他只好掏出青山欣给的救急令,要商旅主人割爱一匹云骢骏马,商借白银二百两,好让他能日夜兼程赶回明京。
商旅主人知道收下青山家族的救急令与借据,拿到青山家族任何一个银庄,偿价可是翻上十倍的,对左自在的要求自然乐於配合。
左自在上路前,只冷淡的对秉修说了句好自为之,秉修也诚心说了声抱歉,两人自此分道扬镳,直至三年後的重逢,不再有彼此的音讯。
赶回明国境内,左自在修了封在封套上嘱明雷喆父亲亲启,落款不孝子自在的家书,路过滇州最大的无波分部时朝门房一递,连身分都不交代的,马不停蹄披星载月地继续往京城赶。
所以只花了八天,左自在就回到家门,一袭浅绿的粗棉长袍,硬是给风尘沾黏成污浊的池绿,面上稀疏的寸长胡疵,与奔波累出的疲惫倦容,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雷府里的仆役连看著他长大的,一时之间也认他不出。
「季总管,你气色不大好呢。喔,对了,我要沐浴,帮我准备,要快,我还要出门。」
左自在将累得虚脱频频喷气的骏马骑到府门外,朝瞠目结舌的门房缰绳一抛,唤了声齐大叔久见了,便飞也似的往内院跑,在大厅廊上遇著管家只顾丢出吩咐,旋即足不点地钻进厨房里,把午间的冷羹剩饭刻间席卷一空。
「你……你是谁?」
厨子新来不足一载,从没看过左自在这般落拓,更是认不出少东家了。
「陈大厨,我谁你认不出?眼拙的话,难道耳也重听?」
左自在虽然吃得急,可素来注重形象的他还是将口中的食物都吞进肚里,才口齿清晰地回厨子的话。
身材瘦小的厨子胆子也小,左瞧右看好一响还是认不出左自在,可又不敢撵人,只得躲出了厨房,拽住也跟著左自在走向厨房,刚好到门边的管家袖子,惊慌地小声问里头那厮是何方神圣。
「陈哥,那是大少爷。记得中午饭菜剩下的并不多,你给大少爷下碗大面吧。」
「……啊?他是大少爷?可是,可是,大少爷他……」不总都是光鲜亮丽的麽?
「大少爷总算历劫归来,能得现在这样,手脚无缺健步如飞,已是佛祖保佑。」
厨子想了想,又朝厨房桌畔那翘著尾指不出杂音进食的瘦高男子望了望,这才搔搔头,走到左自在身旁谄媚笑著:
「原来是大少爷您呢,小的眼拙耳笨,这才认出您,莫怪哈。大少爷怎好吃这些隔餐的馊食,小的再给您煮一桌……。」
「用不著,季总管不是要你下碗大面吗?就那吧,弄快些,我还急著出门办事。」
青山欣然自在行(妖娇攻x儒雅受年下生子)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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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称是,连忙往灶里馀烬扔上两块乾透易燃的老竹头,切些肉丁蒜末下大锅爆香,再倒水煮滚下面条下青菜,不一会儿就将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大面给端上桌。
「咦?大少爷说要吃面,人却跑了?」
厨子正犹疑要不要自个儿拍马屁送到大少爷房里去,管家就遣门房老齐的大儿子来了。
「哇,陈叔,汤太满了,偶怕洒啦。」小馋虫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盯著碗里直吞口水:「……要不偶拿把勺将汤喝掉些怎样?」
「小齐,你要是不怕大少爷知道你抢他之前先喝了汤的话,那就喝呗。」
小夥子当然是不敢,他可是打小在雷府出生长大的,少东家是啥个性他哪能不知?也不顾汤摇摇荡荡洒了几波在托盘上,连忙将面给送进左自在的房间。
用脚踢开虚掩的房门,小齐看见管家站在屏风前跟大少爷说话,小夥子也是打小习武的,一没管好脚劲儿,那门扇便碰碰作响弹上墙两下,惹得管家有些凌厉地转头瞪他一眼。
「大……大少爷面到了,请趁……趁热用。」
粗鲁的小齐怕死了这个蜀王爷派来雷府已经五年,能力好待手底下人公正,却总是冷冷淡淡没有表情的男人,连忙将托盘搁上桌,没等左自在应声吩咐,便兀自转身撒腿跑了。
房里屏风内外的两个男子,各有所思亦心事重重,都没閒工夫纠正这厮小仆役礼仪上的枝微末节。
已经先洗过一遍身,此刻正坐在能容两人的大浴桶内,拿微烫的布巾蒙住脸软化胡根的左自在,耳里听著管家继续方才的话题,心里却分神想著待会儿该拿什麽当伴手礼去见他的欣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