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点点头。
够了,这就足够了,那么久远的梦想,不顾一切也想达到的目标,你却……为了我有过抗旨的想法,有过放弃的念头,这样的话,……对我而言,就足够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把酒言欢,笑意人生,不论那是怎样的一生,只要是你选择的……我就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仙道盯着流川,终于慢慢垂下眼,脸上一无表情……
三年过去了,太子突然起兵造反,理由是皇上欲废太子,而立小女为皇太女。此举史无前例,但皇太子为人暴劣,荒淫无度却是世人共睹的。民间早有废太子的呼声,但皇帝仅此一儿一女,废了太子,又到哪找第二个去,所以之前倒也没人料到会生出这种变故。
镇压太子军的是驸马仙道率领的号称"不败之师"的"赤军",这是从最初便随仙道南征北战的一支精锐,因队服为红色,而被民间称为"赤军"。
一个月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太子军在武台山与"赤军"背水一战,全军覆没,太子亦战死于乱军中,虽说是刀剑无眼,但仍有谣言四起,说太子之死实际上是驸马爷为防后患而斩草除根,是真是假,众说纷纭。
皇帝虽然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是亲生父子,血肉相连,听到儿子的死讯后,即病倒在榻,不出两月,便驾崩。公主不日即位,成为本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
话虽这么说,但那不晓政事的公主又如何能理的了那朝政内外,不过是形同傀儡,真正君临天下的已是那仙道了。
此时,流川已接管了三军大印,成为继仙道后,朝中最年轻的元帅。仙道将军权交与流川,自是对他无比的信任,算将起来,两人初见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就是流川以人形与仙道见面,也已有近八年,仙道居然真的以一介小卒成为万人之上的君主,流川自认这其中自己起的作用极其微薄,也只在战场中方有用武之地,而那真正的争权夺利的种种却是仙道自己在周旋,说起来,还是仙道自身有为王的天分。
一旦真正掌权,仙道当然不再是当初那个与自己四处游荡,骗酒打架的他,而自己也不再是当时的自己了,仙道与女王虽然不是相恋而成婚,却也相敬如宾,全心全意辅佐她治理天下,那其实已是他的天下。
流川和仙道单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早朝之上,流川行完跪拜之礼,猛然抬头,那端坐龙椅之上,金冠霞帔之人竟如此遥远,流川怔怔望了半晌,身边的大臣大声的禀告着什么,那声音似乎要消隐不见了,流川眼中一热,将脸转了开去。
仙道听及至此,不由低首,那少年也住了口,两人都沉默下来,仙道心想如是自己便是那故事中人,得了天下,恐怕也会与身旁的人渐渐远离,君臣之分,有如天壤,做了皇帝,又怎能如从前一般肆无忌惮呢,那流川一介妖狐,却未必懂得这人间常情,难怪受不了了。
"后来呢?"
少年沉默半晌,"后来的事,就要从那登基的女王说起了……"
天下间,最敏感的恐怕便是女人了,即使是女王也不例外。那公主与仙道成婚后,便一直与流川不合,也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本能上就很排斥与自己丈夫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这个沉默的俊美男子,男幸之风在宫中,她见得多了,虽然未必是真的,她也不肯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当公主时,仙道还有所顾忌,对她是千依百顺,一旦实权到手,渐渐就冷淡了下来,那女王更是觉得受挫,一腔怨恨全倾在那每天与自己夫君见面的元帅身上。
不久后的一天,女皇的寝宫有人行刺,抓住后一经审问,那刺客便招认是元帅指使他来行刺女皇,仙道哈哈大笑,道,若是行刺女皇倒不及行刺他来的直接,说着说着脸色便有些变了,女皇微微冷笑道,敢情真正的主谋另有他人,仙道沉下脸来。
流川被捕入狱,罪名是弑主,士兵来抓他时,他正在府内睡觉,即使如此,他也是能够逃脱的,却没这样做,任人一根铁链将自己押入了地牢。
次日正午,三军元帅流川枫午门前被斩,奇怪的是头一掉落,尸首便失了踪影,观礼的百姓数以千计,均道元帅被冤杀,神仙显灵了。
仙道不由得"啊!"了出来,少年望过来,眼中似有询问之意,仙道有些尴尬的摇头,心想,一直以为这少年便是流川本人,难道不是?不过,那流川本是狐仙,自然有万般变化,装死也是不奇怪才对。
窗外忽然传来嘈杂之声,仙道望向少年,他似乎毫无所觉,只顾接着说下去:"果不其然,几月后,仙道查出真正的主使人是女皇自己,以谗害忠良为名请女皇自动禅位。这证据确凿,那女皇没料到仙道居然以臣压君,但实权早在仙道手中,又是自己理亏,倒也痛快,当下便宣布退位,将王位传与仙道。从此被打入冷宫,寂寥一生,而那仙道则终于完成宿愿,坐上了那九五之位,称帝成王。"
话音未落,"碰"的一声,窗子被撞得粉碎,从外闯入一个人来,仙道大惊,一把将少年扯到身后,吼道:"什么人?"
那人跳起来,一颗红色光头在月光下看来极是古怪,原来是个和尚,那和尚叫道:"好你个狐狸精,又在这里蛊惑骗人吗?"
仙道微怔,又省到是说的身后少年,不觉回头,那少年却盯着他腰间,怔怔发呆,那和尚的话似是一句也没听到。
仙道低头往自己腰间一看,却是那块护身的辟邪玉佩,原是塞在腰带中的,刚刚扯那少年时,不知如何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