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安静以后,现场顿时一片哗然,闪光灯不停地朝宋子言袭来,耳边响起的尽是按快门的声音,以及台下记者吵闹的提问。
然而,宋子言并未在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曾经在出道时谎称自己是孤儿,对此,我向你们、向观众朋友、还有向我的母亲表示抱歉。”
说完,宋子言低下头,停顿许久,方才抬起头。这时,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继续说道:“我希望借由电视镜头,告诉你们我对母亲的愧疚。不错,在我年少的时候,我曾经对你们所报道的事实表示痛恨,不愿意在朋友面前透露家庭讯息,不愿意聊起关于父母的话题,我甚至不愿意有这样的母亲。我非但不能理解她,竟然还厌恶她。当时的我多么傻,忘记了如果没有她,这个世上又哪里来的我。后来,终于等到我长大了,成熟了,能够理解母亲的难处,隐瞒了母亲存在的话并不能让她享清福,相反,她只能孤零零地待在老家,一年见我两次,她的身体很不好,我却不能从旁照顾……”
宋子言语带哽咽,险些说不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爆发,或许我还没用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我的母亲吃了几十年的苦,却没有享受过儿子一天的孝顺。或许她年轻的时候曾经走过弯路,可是对我而言,她仍然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对她的愧疚已经太多,我想用往后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来弥补。我想对我的母亲说一声,我爱你,还有对不起。”
说到这里,宋子言已经热泪盈眶,手背轻抚眼泪,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不可以在镜头面前流泪。
“在此,我请求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冲我来,我不会逃避,也不会含糊其辞。所以,请不要再打扰我母亲的生活,谢谢。”
宋子言站起身,朝台下记者深深地鞠躬。再次坐下,宋子言镇定心神,往台下环视一周,沉着地说道:“我最后要说的是,不管观众朋友是否能谅解我的错误,不管我将来的路会是什么样的。我宋子言绝对不会离开演艺工作。我喜欢电影,我喜欢演戏,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做一个演员。我会一直演下去,为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无论是什么样的角色都好,直到有天我老到演不动了,我才有可能离开这份工作。演戏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是我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工作。”
原本吵杂的会场渐渐安静下来,当宋子言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场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惊讶地看向他,为他的真诚和坚持而打动,同时他们也感到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宋子言愿意站出来,不但勇敢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甚至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对演戏的热爱。
不错,身为演艺圈的工作者,他们看够了明星的伪装,一眼就能撕破他们的面具。但是现在,他们在宋子言的脸上看不到丝毫虚伪,他对母亲的愧疚是真的,他对过去的后悔是真的,他对演戏的热爱更是鲜明而又真实。
突然,寂静的会场传来一声鼓掌,宋子言顺着声音望去,正是远远站在门口的齐安君。他会意地看向对方,抱以感谢的微笑。下一秒,稀稀落落的掌声开始响起,台下的人们仍然目光呆滞地看向宋子言,双手不由得鼓起掌,不受控制地表示出内心的认同,不一会儿,雷鸣般的掌声开始响起,一阵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宋子言就愣住了。
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冷静地站起身,鞠躬表示感谢,然后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离开会场。
走出会场,原本以为等在门口的会是保姆车,没想到竟然是那辆红色的卡宴。
“上车。”
原来齐安君刚刚忽然离开,目的就是先一步把车开过来。
“系好安全带。”
看到会场外面围了一大群记者,齐安君把鸭舌帽压低,踩下油门稳健地朝他们开去。正当记者们迅速上车,试图开车追赶的时候,齐安君突然调头甩尾,在红灯前一秒,飞快地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我早上找过方宏业了。”刚把记者甩开,齐安君便说道。
宋子言心头大惊,意外地看向齐安君。
“你去找他干什么?”
齐安君轻笑,理所当然地答道:“我昨晚和你说过,我要和他说清楚。”
生怕齐安君一时激动会说错话,宋子言赶忙追问:“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齐安君不悦地皱眉,佯作气愤地说道:“我警告他不要再找你麻烦,只要那些记者再乱写下去,我绝不会放过他。”
宋子言闻言大惊,怒声呵斥道:“你疯了,齐安君,难道你不知道方宏业在演艺圈的地位吗?得罪了他,你还想继续混下去?”
然而,齐安君一点都不担心,笑吟吟地说道:“那不正好,这次换你提拔我。”
宋子言失神地看向齐安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许久,他喃喃地问道:“齐安君,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齐安君一愣,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宋子言,淡笑答道:“说了我对他的想法,我对未来的打算,还有我告诉他说,宋子言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你继续在背后整他,我们之间再无合作的可能。”
听到这话,宋子言惊讶之余,不禁失笑:“演艺圈只有你才敢和他说这么拽的话。”
齐安君的脸上渐渐没了笑意,皱起眉头,苦笑地说道:“我昨晚就告诉过你,方宏业不是坏人,只是他做惯了大老板,太习惯掌控一切的感觉。不管是出于对我的欣赏,还是出于对我哥的愧疚,总之,如果全无把握,我也不会贸然和他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