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行政敲门进来,把咖啡端上桌。而陆言君却好像看不见她一样,笑呵呵地说:“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这个位子本来是蒋总为你留的,也许给你的待遇还更好。”
我心头一怔,下意识地看一眼行政,她明显愣了一下,赶紧离开办公室。然而,陆言君像是看不见我们的眼神,自顾自地说:“可惜你拒绝了他,还表示对老徐的忠心。你知道吗?他当时可夸你了,说你是有情有义的人。当然了,房产圈跳来跳去这麽多,能待在一家公司近十年,确实不容易。”
我不禁皱眉,顺著他的话回答:“待久了也习惯了,周围的同事都不错,公司环境也好,我想不出有什麽必要跳槽。”
我看一眼陆言君的表情,忍不住说道:“工作就是这样,只要能沈下心,不浮不躁,总能做出成绩的。年轻的时候心不定,跳来跳去反而是原地踏步。”
陆言君冷笑,讥讽地问我:“如果当年我能一直留在公司,用得著跑到北京重新开始吗?如果不是抓住机遇就往前走,我有机会坐在这里和你平起平坐?也许你真的有能力,但你也很幸运,总能遇到赏识你的人。”
他高傲地仰起头,藐视地看向我,说:“我从不认为有哪里输你,只是我真的不走运,一次两次摔在你後面!不过没关系,别人不给我,我就自己去抢。你不稀罕的东西,我稀罕!你这次赢了我,下次我一样能赢你,赵明远,我无所谓你觉得我是爱你还是恨你,总而言之我就是喜欢和你争,也喜欢和你抢。”
我不禁笑了,对他说:“陆言君,你不必和我抢什麽,你要的和我要的不同。”
既然他提起了蒋承理,我便说:“蒋总能给你这个位子,说明他是看好你的。所谓工作无非是一份饭碗,没必要争强好胜。”
可是,陆言君却说:“没必要吗?我当然要让蒋承理知道,他选我是对的,而你没有选他不是他的损失!”
陆言君向来争强好胜,对名誉比对金钱更在乎,而我在这点上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只是想起那天林嘉的话,忍不住问他:“我朋友的儿子和蒋总的儿子是同学,上次他们在……”
不等我说完,陆言君理直气壮地说:“撞上我和蒋承理吃饭是吧?那天我们也看到他了。你大概不知道吧?蒋承理刚知道你是他儿子同学的家长时,还来找我打听了不少你的事情,你和姓顾的有次吃饭不是遇到他了?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怎麽会去打听你们的关系?”
虽然多说无益,但是,我始终对陆言君有一份关心,於是便问:“你和蒋永铭相处得好吗?”
事到如今,对蒋承理和陆言君的关系,我多少能猜到几分。果然,陆言君毫不避讳地回答:“有什麽好不好的,他过他的,我过我的,我又不是他什麽人。”
、陆言君大笑起来,说:我都不算蒋承理的什麽人,和他儿子更没什麽关系。不过,那小子看我不顺眼倒是真的。”
说完,他又把矛头指向我,颇为好笑地嘲讽:“赵明远,你这个人真的很爱做表面功夫,我和蒋承理怎麽样关你什麽事?哪怕我过得不好,你也不见得真为我做什麽,何必问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
我不禁皱眉,轻叹说:“我只是关心你一下。”
陆言君满不在乎地说:“该关心的时候不关心,现在不需要你关心了,你倒是满口的情真意切,这不就是表面功夫吗?”
他顿了顿,继而说:“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和蒋承理就是各取所需,没什麽感情,也不会伤心。他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也能给他我所有的。你看,这样的关系比我们以前简单多了,也轻松多了吧?”
我无法批评陆言君的言论,因为他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样子,或许还要算上我的一份责任。可是,我也不能认同他的生活方式,忍不住劝道:“你觉得这样好吗?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为了钱,为了权,你觉得值得?”
陆言君冷笑:“有什麽不好?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人,追求真爱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我现在年纪不小了,玩不起也栽不起。”
说完,陆言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我,说:“你自认情深,可我也没见你对谁付出真感情,就算是程燃,如果换了现在的你也未必有这麽深的爱。你那种做表面功夫的爱人方法,只能骗骗年轻人而已。”
他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然後把杯子重重地砸在茶几上。
“你等著,我不会一直被你甩在後面的,赵明远,我不甘心输你!”
说完,陆言君头也不回地走了,而我却始终未能回过神。他所说的话对我来说不无震撼,又或者说只有他才敢於和我说这麽多真心话。是凑合过日子,还是只要有钱就好?我承认,对於陆言君的生活方式,我不甘心。固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情意相通的人,但是如若让我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我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麽。尤其看到林嘉勇敢地追求爱的时候,我仿佛被唤起年轻时的那股冲动。只是令我痛苦和矛盾的是,一边是这股冲动在叫嚣作祟,一边是理智和伦理的克制……如果不是刻意和林嘉保持距离,我真的很怕被他的执著所攻破。那是我最怀念、最向往的过去,亦是一种最原始的吸引。
陆言君离开不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林嘉打来的电话。小家夥很久没有主动打电话给我,不禁令我有些吃惊,连忙接起电话。同时,电话那头的林嘉亦是慌乱,心急地告诉我家里著火了,让我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