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玄武突然慌张,现在他没有什么能防备的了,脸又受了伤,手下章法散乱,尽力遮掩,钢鞭缠上剑棍,一没留神,竟然一起飞了出去,挂在了不远处的树上,两人变成赤手空拳对打,华成峰脸上中了一拳,仗着个子大,才没被蒋玄武一拳打垮。
战局在此时又生了变化,蒋玄武每只手伸出三指,迅在成峰周身虚点了几下,成峰看他动作奇怪,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并没有什么糟糕的感觉,反而觉得周身燥热一般,竟然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子蛮力,全身内力瞬间顺畅起来,成峰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状态,挥出带着火的拳脚,重如山峦,打在蒋玄武身上劈啪作响,那蒋玄武挨了打,不但不慌,反而莫名地兴奋,一转眼成峰就觉出不对。
随着拳脚打出去的内力,仿佛让成峰的周身穴位上都开了口子,全身的内力倾泻而出,虽然可以用这劲猛急力伤人,但使出一招过后,体内的真气就许久不能聚集,成峰不知道身体里生了什么,没有力气,变成挨打的。
蒋玄武的拳头像石头,腿脚如铁锤,将成峰当成个破沙袋一样捶,捶得到处漏气,挨了一会儿打,成峰才又感觉体力迅聚集起一些,那内力像要自己冲出来一样,憋都憋不住,赶紧挥出。
但是蒋玄武有了准备,成峰没打中,反倒是一旁的一棵大树被拦腰斩断,这一下之后,成峰又没力气了,等到蒋玄武将成峰掀翻在地,再使不出任何力气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成峰咬着牙,“这就是任太岁!”再这样下去,成峰就算不被蒋玄武打死,也将内力耗尽而亡。
蒋玄武咧着没皮的嘴,“倒是有见识!”
此时的华成峰已经像一条在太阳下暴晒的蛇皮,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动弹不得,任人宰割,蒋玄武高高地站着,一只脚踩在华成峰的胸口,脚尖露出两根钢针,朝着华成峰的喉管而来,蒋玄武微微的有点喘,像是累,又像是有点兴奋,“姓华的!结束了!往后这世上没有姓华的了,老蒋有幸,送你最后一程!”
华成峰鼓了鼓胸膛,没成任何气候,他眼神无法聚焦地四处转转,想说点什么,但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四成,终究还是没成。
蒋玄武脚下用力,俯着身,钢针伸到了华成峰脸上,“你毁了我的脸,我也要毁了你的脸,我要把你扒了皮,剃了肉,在你的骨头上刻下我的名字,然后再把你慢慢杀死,怎么样?是不是听着就开心?”
“你别……高兴得太早,蒋玄武,善恶因果,人不报……天报,我看你还能潇洒到几时!”华成峰垂死挣扎,举着手臂,挡着蒋玄武的腿。
他感觉到那钢针在蒋玄武的笑声中,插进了他的脸,顿时流了一脸的血,成峰微微跳动的心还在疑惑,人脸上有这么多的血吗?那血不停地流,流进了成峰的眼睛里,他满眼红色。
成峰眨眨眼,突然现那血不是从自己脸上流出来的,而是顺着那钢针流下来的,顺着血迹往上看,蒋玄武一条手臂都浸透了,血从喉头涌出,喉间刺出半柄青寰剑,带着血,摇晃着。
蒋玄武狰狞的面目固定住,随着一声雷响,蒋玄武一头栽倒在地,身后大雨瓢泼而下,好像要冲刷掉蒋玄武在这世上的痕迹,华成峰看见了他身后一袭红衣的沈西楼。
蒋玄武也看见了,像嘴里含着一口水般含混不清,“沈……西……楼……”
沈西楼一笑,“老蒋,没想到吧?我没死,没遂了你的愿。”
蒋玄武眼神慌乱地转圈,“信……信义……”
沈西楼眉目清冷,“别想了,蒋信义我已经杀了!”
华成峰挣扎着爬起来,沈西楼凑过来,并未在意他一身血污,扶了他一把,“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他的命,你来了结。”
华成峰磕磕绊绊转到蒋玄武背后,俯身单手握住沈青寰剑柄,脸上的血顺着雨水往下淌,“大爷我今日大仁大义,不抽你的筋也不扒你的皮,只要你的命!”
蒋玄武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死。
华成峰抽出了青寰剑,蒋玄武血奔,华成峰举起青寰剑,朝着蒋玄武的胸口,用力刺下。
原来沈西楼,才是蒋玄武的出其不意。
华成峰晕厥过去,沈西楼带走了华成峰,送到了歃血盟。
他们走后,大雨更凶残起来,地上的血迹都不见了,只有污泥,许氏母子和宋依稀和着泥水爬上山岗,许中升拖着蒋信义的尸体,把他和蒋玄武放在了一起。
第二天是个响晴的天,望府置起了灵棚,两具棺椁停在当中,许氏母子和宋依稀默默地办着丧事,没有人哭笑傲半生的蒋尊主一声,都在为自己的前路愁。
有人来报,说沈尊主来了。
最慌张的就是宋依稀,许氏母子不知刺杀沈西楼的事情,宋依稀本来收到的消息是,沈西楼已经死了。
不等请,沈西楼径自就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仍然是那一身红衣。
沈西楼给蒋玄武上了三炷香,宋依稀给沈西楼回了个礼,沈西楼穿过灵棚,走入大殿,许氏母子和宋依稀也跟了进来,许方寸怒视沈西楼,“沈尊主穿的这样喜庆来祭拜蒋尊主,合适么?”
沈西楼冷眼打量许方寸,身后有人拉出一张椅子,沈西楼缓缓落座,“轮得到你这样和我说话?”
许方寸顿时气结,立马就想冲出去,却被宋依稀和许中升拉住。
沈西楼一脸傲慢的样子,言语缓慢,但是十分威严,“我不是来祭拜蒋尊主,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许领主怕是不知道蒋尊主指示赵寻常杀我的事,我今天来,是要主持一下玄雅堂后续的事情,毕竟家不可一日无主。”
那许方寸仗着自己年纪大,也仗着自己不是神农教根生的分舵,向来蒋玄武都敬她三分,“玄雅堂的事,怕是还轮不到沈尊主管吧?”
“笑话!轮不到我?难道轮得到你?好歹我也还是神农教的尊主,是圣主的义子,我还管不得你几个领主来?”沈西楼笑得不可思议。
许方寸还要再辩,又被一旁俩人拉住,那宋依稀示意许方寸暂且低头,并且行礼说了一句,“全凭沈尊主安排。”
沈西楼勾勾嘴角,“这还像话。”
沈西楼盯着宋依稀许久,盯得她眼神躲闪,“玄雅堂如今需要个人来主事,我对玄雅堂的事务确实不熟悉,就由宋领主暂代已故蒋尊主的职责,统领玄雅堂五舵,直接向圣主回报,直到圣主另有安排为止,宋领主,可能担此大任啊?”
宋依稀抬头,眼神里满是惊讶,这怎么可能呢,说话都结巴起来,“属下……属下怕当不了这等大事……”
许方寸的一双怒眼转向了宋依稀,宋依稀在仅存的三个领主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好像要说什么,却被沈西楼抢了话,“宋领主,何必谦虚,本尊主说你行,你就一定行,记住,要管好玄雅堂五舵,而不是四舵,火塘领主虽然如今是胡尊主的近婢,可也还是玄雅堂的分舵,记住了吗?”
许方寸大怒,“她凭什么?沈西楼!你又凭什么这样安排?我不服!”
沈西楼不恼,反而翩然一笑,“你不服?”眉毛高高挑起,“许领主,沈某已经十年没听过有人在我面前说不服了,但凡说过的,都被我杀了!”
许氏母子亮出兵器,沈西楼示意左右,左右来人先是咣当一声关上了大殿的门,起手齐齐上阵,八人把许氏母子围在中间,许方寸怒视沈西楼,“沈西楼!你好狂妄!你当自己已经是圣主了吗?好歹我们也是两舵领主,你敢杀我们?”
沈西楼笑得越妖艳,仿佛乐不可支,然后又瞬间变了一张狠厉的脸,“杀你两个领主算得了什么!”
宋依稀在一旁试图圆场,“沈尊主,两位许领主,怎么说起两家话来,大家都先冷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