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斗着嘴,已经饥肠辘辘了,两个姑娘还没回来,秦书生进了他们的小屋,想看看能不能找些吃食,没想到,还真干净,一口吃的都没有,只找到了四只小瓶子,拎了出来问即休,这是什么?
即休仰在躺椅上,笑眯眯说,“这两瓶红色的是酒怪,那两瓶蓝色的是酒情!”
秦书生说,“什么怪名字?有酒也行啊,我先喝点!”
施即休赶紧从躺椅上跳起来,一把夺了过来,“不能喝,老秦,你要是喝了等小七回来了揍我!况且,这酒是有用途的!”
“什么用途?”
“这酒怪,喝了就会让人笑,这酒情,是助兴的,你懂吧?”
秦书生一脸黑,“偌偌,你现在怎么连这个也有?给你喝的吗?你怕不是被她给坑了吧?”
即休笑,“哪有这么吓人?这一杯酒怪是桃花清,那一杯酒情是月里眠,我现在也明白了,为何老秦这么爱酒,这酒啊,确实是好东西!”
秦书生错愕,看来喝酒是没戏了,俩人胡扯乱扯,硬是扯了快一天。
直等到日头西斜了,两个姑娘才说说笑笑地回来了,手里拎着食盒和酒坛,给秦书生和施即休摆好了,俩姑娘就又走了。
这一晚上,施即休虽然全身通红,却还是陪秦书生喝了个酩酊大醉。这可是头一回,就照这个,秦书生该饶他三顿打。
凤灵岳带着季长安,把这山里都转了一遍,好山好水都见了,又带着她去山下,好吃好喝也用了个足,这一路上,两人一直说个不停,可还没说够似的,等到晚上,俩姑娘躺在一张榻上,还在说。
灵岳问长安,“你可想好了?将来和秦大哥怎么办?”
季长安眨着一双大眼睛,“不怎么办,就这样下去,不是挺好的么,我也不求什么名分。”
“那你还真的跟第三庄就此划清界限了吗?你不想你爹爹吗?”
“也许我俩的父女缘分,就是这么浅薄吧。”
“你爹对你不错,我那才叫浅薄的,可也不用想那么多,地久天长的,总有一天还能再续起来吧。”
“我也盼望如此,现如今,我也算得偿所愿,跟着他,日子也过得舒适安心。”
灵岳笑嘻嘻一会儿,又严肃起来,“你能得偿所愿,算我没白忙一场,长安,你说这世事多变,到底怎么样?将来才能不留下遗憾。”
季长安也答不上,只是握紧灵岳的手,“如今这样,不就没有什么遗憾。”
秦书生和季长安又住了几日,便返回蝴蝶谷了,山中又清净起来,岁月看起来没有了尽头,刚好,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他们放下了富庶繁华,放下了爱怨情仇,藏起了杀人刀,收好了砍头剑,每日争论斗嘴,煮酒烹茶,篱笆墙下,雪月风花。
太平日子不长久,又过了三五日,玉鸯潭又来人了。刚巧那一日施即休不在,他在隔壁州府地界上的一个能人那里,给形意剑做了个剑鞘,约好了今日去取,即休说早上去,下午早早地就回来了。
约么午时前后,灵岳才缓缓起床,吃了即休留下的餐食,拎着个篮子去采桃花,想再酿一些桃花清,前脚刚走,那一行人就来了,正是陈慈悲、墨良辰、凤扬儿和若干护卫,陈慈悲和墨良辰一路询问,“可说准了就是往这地方来了?”
“你手下火塘的人说是往这方向上来了,杀范伯侍的手法极其利落,八成即使施偌那小子,要是施偌带着她,再根据你下属报的方位,我估么着就在这,再没别的地方了。”
说话间就到了院门口,陈慈悲却突然站住,好像不敢往里走了,墨良辰便迈步先进去了,溜达了一圈,说,“没有人,我们等一等。”
凤扬儿突然从陈慈悲身后闪了出来,她进了院,从晾衣架上拿下来一件鹅黄色的衣裙,“灵儿在这!这是她的衣裳!”
陈慈悲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奇怪,多少年这心也没这样慌乱过了,他按着蛇头拐,进了院子,细细地看着这一切,心念动,当年姜儿,就想要他给这样的一小块地方,可他呢,总觉得来日方长,总是让她和一群的兄弟们在一处,想想她一个女子,一个大小姐,多不方便,不能多想,想多了怕眼泪憋不住。
灵岳回来的时候,老远看见了门口站着神农教的护卫,还以为是神农教分舵的人追上门来了,要真的是,那此刻就不能回家了,要赶紧迎着施即休去,刚要拔腿走,看见了院里站着的小娘。
接着又看见了墨师父和陈教主。
她犹豫了一会,虽然不愿意和他们牵扯,但是这事若不了,总让他们惦记着,也是没完没了,况且小娘在,也不能就这么扔下她不管。
这时候,陈慈悲和墨良辰已经扭头朝她站的方向看过来,高手总是先人一步察觉周围的环境和人,其实她即使此刻想跑,也是跑不掉的了。
灵岳拎着一篮子的桃花,门口的护卫像树木,一动不动,没有人拦着她,进了院子,放下篮子,先朝凤扬儿奔过去,牵住小娘的手,叫了声,“小……小姨。”
凤扬儿眼角闪着慈祥和泪光,“好灵儿,快让娘看看,都还好吗?”
灵岳眼角也红红的,“都好,小姨好吗?”
凤扬儿笑着点头,“我也好,你……都想起来了?”
灵岳点头,凤扬儿心头一酸,怅然若失,她都想起来了,就不会再叫她娘了,只会叫她小姨,这七八年的母女缘分,终究是到头了。
灵岳小声说,“小姨怎么和这些人在一起,他们胁迫你了?”
凤扬儿看着灵岳的眼睛,“灵儿,没有。”她的眼睛在说,灵儿你已经猜到了。
灵岳这才转过身,朝着墨良辰行了个礼,“二师父,别来无恙。”
墨良辰点头,灵岳又转向陈慈悲,没有行礼,目光清冷,道了一句,“陈圣主也来了。”
陈慈悲心里有点难受,但是不能表露,就不尴不尬地接了一句,“诶,来了。”
灵岳牵起小姨的手,“圣主和二师父找我有事?进屋喝杯茶吧,寒舍简陋,还望大驾不要责怪。”
这有个小客室,坐他们四个人已经有些局促了,两男两女对坐,灵岳亲手奉了茶,陈慈悲接茶的手差点控制不住。
这茶好喝,话不好说,陈慈悲喝了两口,看了一眼凤扬儿。
小姨意会,伸出手握住灵岳的手,眼里都是爱意地端详了灵岳很久,才开口说,“从你离开家,已经约有百日未见了,灵儿好像瘦了些。”
灵岳回,“小姨别担心,这些日子很好,比从前跟着师父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的时候,好多了。小姨怎么会跟着他们来找我?家里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