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说着抽出了那柄短剑,陪伴了她许多年的双剑,在烟霞毁了一把,即休从被子里伸出手,迅疾地就抢了过来,“这把剑没丢了,真不容易。”
“是呀,好悬丢在那个流氓那,还好我贴身放着。你要吗?”
“当然要!我再也不会丢了它,我也贴身放着,就好像揣着你一样。”
两人正对着呵呵傻笑,门外传来声音,“刘三郎在吗?”
凤灵岳低着音量问,“刘三郎是谁?”
即休竖起一根手指,“嘘,是我。”
跟着对门外喊,“啊,在呢,是吴师傅吧?你把东西搁院里就行了!”
灵岳问,“什么东西?”
“吃的。”
灵岳说,“你缓一缓,换上干衣服,我刚好饿了,咱们去吃!”说着便出去了,院里桌上摆着几个食盒,灵岳把他们一一打开,有施即休爱吃的青菜豆腐,也有她爱吃的烧红肉,还有两小提清酒,摆置好,灵岳朝着屋里喊,“刘三郎!好了吗?来吃饭!”
即休从屋里出来,换上了他从前最爱穿的淡绿色,灵岳看着很是欣喜,俩人坐下吃饭,灵岳问,“吴师傅天天都送饭过来吗?”
“对呀,我跟他先定了一年的饭,吃完了这一年,再给他明年的钱。”
“一年?我们在这住这么久吗?”灵岳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年还久吗?我想和你在这天长地久的住下去呢!你看,这菜地我都垦出来了,现在刚好时节合适,左边种菜,右边种麦,山脚下种茶,回头再养些鸡鸭,潭里有鱼,林中有野味——”即休突然停住嚼着菜的口,“不好意思啊,小七,还没问过你愿不愿意,就自作主张了——”
凤灵岳神色有些淡,垂着眉眼,“咳!我哪敢觊觎那么多,这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
即休突然急了,“难道你不想长相厮守?”
“长相厮守?”凤灵岳苦笑着摇了摇头,“墨师父煞费苦心地给我讲过我娘和姓陈的之间的往事,你看我娘多苦,死得多惨——”
即休看着小七悲从中来的模样,赶紧打断她,“小七,你别伤心,要不——要不就先不长相厮守,就先厮守,两个月?你看可行?”施即休伸出两根手指。
即休总是有本事逗笑她,这么一说,小七就转悲为喜了,天再苛刻,也不会两个月都不给她,噗嗤一乐,接着吃饭,“好,就先厮守两个月,但是刘三郎你这个吃法,你有多少钱够吃的啊?你得提前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数,什么时候就要开始省吃俭用,勤俭持家了?”
即休大咧咧一笑,“咳!这个你还用担心吗?三五年的没问题,我早攒下了钱!你放心吃!”
吃过了饭,俩人坐在谭水边的石头块上,静静地听着波声,小七突然拍了一下施即休的大腿,给即休吓了一跳,“我突然想起来了,形意剑,你不知道吗?”
“呦你吓死我了!我不知道,但陈教主认识这把剑。”
“上摇仙,知道吗?”
即休蹙着眉,“上摇仙是……我师祖!你怎么知道的?”
“这把剑就是你师祖的剑,我听季庄主讲的。我去蝴蝶谷之前,去了一趟第三庄,去询问我娘亲受创之前,和季庄主说过什么话,但是细情没太打探,这形意剑和姓陈的,姓季的,我娘都有关系,当时没在意,并不知牵连这么多,哎!要是当时多问几句就好了!”
“师祖我了解的不多,我师父没提过,还告诉你个有趣的事呢,陈教主和我师父居然是师兄弟呀,照道理我该叫他一声师叔呢!”
“切,这有什么新鲜的,这个事季庄主和我说过啦。”
“哦”,即休静了一会,“小七!”
“啥事?”
“你看咱俩这缘分恐怕是跑也跑不掉,你当太师府小姐的时候,我当太师府的护卫,等你当陈教主的闺女了,我又成了他师侄,你说这不是天作之合吗!”
即休还在眉飞色舞,却没料到被凤灵岳扭住了胳膊狠狠地掐了一下,“谁要给他当闺女了?你看我和他长得像吗?”
即休龇牙咧嘴,赶紧摇头,“不像不像,我错了,小七你快放手,好疼啊!我就是假设一下,我是说咱两个有缘分!”
凤灵岳放了手,还帮他揉了揉,即休这才好点了,凤灵岳说,“你接着说,那时候还没说完。”
“哦,然后就是陈教主不知哪里找来了那么个人,给他易容成我的样子,就拉着去汴京城了,他放我走的时候,让我把这把剑带回来,还对我说,‘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孩子,她一定是姜儿亲生的,我对姜儿有愧,放你一命,从此太师府以为你死了,你可以自由的活着,别再叫人抓住就行,这是我给你开的价,你替我去还债,照顾好她,让姜儿泉下欣慰。’”
小七撇着嘴,“他可真够能操心的,我问你,你是为了替他还债吗?”
即休一把将小七揽进怀里,“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为了他!”
“是为了你答应过我娘你会照顾我吗?”
“自然也不是!”
“那你为了什么?”
“我……”即休把嘴唇贴在凤灵岳的眼角,“我是为了我自己呀!为了我自己长命百岁,开心快活!”
小七这才笑了。
夜幕缓缓地关上了青天,星星悬在潭水对岸,与碧波相接,山林里传来夜莺的长鸣,婉转悠扬,好像天荒了,地也老了,只有人,此刻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