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你来试试!看你这条贱命,能抗到几时?”
若是在平时,沈西楼自然不是蒋玄武的对手,但蒋玄武才刚受伤不久,嘴上再厉害,手上也没有多少力气制住沈西楼,众人忽见沈西楼两手都搭在蒋玄武肩膀上,抓住他的衣衫,用力一扯,蒋玄武衣衫尽碎,露出那带着几条伤疤的后背。
沈西楼此刻已然是不受控制,声音高得几乎震碎楼顶,仿佛癫狂,“诸位看看!蒋尊主这背上都是什么!”众人伸长了脖子,见蒋玄武两肩胛骨处,密密麻麻的血痂,如同背着两个马蜂窝一般。
蒋玄武挥动两只粗壮的手臂,与沈西楼扭打在一起,但沈西楼更胜一筹,绕到蒋玄武身后,使出重力两掌拍在蒋玄武肩胛骨处,蒋玄武二三百斤的大秤砣应声便向地面扑倒,尚未着地之时,两只手掌根部,几条钢针飞出,铮铮地钉在台上。
台下蒋信义等人忙飞身上台,护住蒋玄武,并对沈西楼咒骂,沈西楼红衣飘动,在几人之间一晃,蒋信义等人便都闭了嘴,脸上都挨了重重的巴掌。
沈西楼舒了一口气,整理自己的衣衫,仍然是高亢的语调,“请华盟主上台!与欧掌门主对战!诸位,红袖楼今日处置,可有不服?”众人无声,沈西楼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看客纷纷让路,华远行提着衣摆,缓缓走上台来,恰逢蒋玄武一行人下台,蒋玄武眼里带着血色瞪向沈西楼、华远行,嘴角竟然漾出一丝笑。
这一局,华远行胜,下一局,周道奇胜,最后一局,秦书生胜。
众人错愕,沈西楼也许是与蒋玄武纠缠时用了太多的力气,与秦书生刚动了三五招,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倒在了秦书生身上,秦书生扶着沈西楼,不知该趁机报个仇,还是该一笑泯恩仇,沈西楼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额头冒着汗珠,梅姐叫人将沈西楼扶了下去。
秦书生没想到,如此轻易躲过了沈西楼的折腾;稀里糊涂进了三甲。
可能是沈西楼累了,秦书生没有再抽到空白签,华远行是这一轮的空白签,秦书生对战周道奇,只用了一招,便败了。
秦书生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败了。
这一天晚上,章台柏组巅峰之战,周道奇对华远行。
这晚上锣鼓额外喧嚣,看客席上,就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
周道奇和华远行两人站在台上,互相行礼,像两颗端庄的古树,皆是一身正气,两派清风,面目慈祥,神形淡泊。两人的兵器并没亮出来,站得很近,不顾台下的嘀咕声,自顾自聊起天来,周道奇说,“华兄弟,你这几年练了什么功夫?虎啸金枪还练吗?”
“周兄,金枪已经放下十年左右了,行走江湖,带着枪总不太便捷,不像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枪是最管用的!这些年趁手的兵器只有这把铁剑,无甚稀奇。周兄如何?我记得第一次掌门人大会的时候,就是咱俩对决,那年你在练千骑剑法。”
“是呀,千骑剑法重力,但是过于古朴笨拙,现在用的也不多了,这三四年来,我练清秋剑,是一套我新琢磨出来的剑法,你前几日可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清秋剑法颇有禅心道意,尽显宗师风范,非小可可为,但是恕老弟不敬,清秋剑法庄严过之,而潇洒不足,我用一套寻常的达摩剑便能胜过你,周兄可信?”
“华兄弟果然是在武学上有造诣之人,达摩剑法确实能克我这一套清秋剑法,但华兄弟一眼就能看出我这套剑法的痛处,当真高明!不过只有华兄弟这样功力的人用这套达摩剑法,才能克住。”
“清秋剑法本意不在伤敌,只在切磋与修身养性,周兄这些年能潜心研究,想必功夫上已经鲜有敌手了!华某自愧不如。”华远行抱拳致敬。
“华兄弟谦虚了,周某实在也是倦怠于凡尘俗事,自娱自乐罢了。不过华兄弟说到达摩剑法,周某这里也不是无计可解,这套剑法第三十七式卧树菩提有一个破绽,刚好老夫的大密陀式就可以在这里趁虚而入……”
台下众人纷纷惊异,哪有尚未对局,先把所有招式都拆解给对方看的,那还能取胜?
两人又在言语上过了三百招,说到动情处还拍掌大笑。众人听又听不懂,看也看乏了。台下唯有一人看得很兴奋,边看边点评,那便是半疯半傻施即休。即休时而赞叹妙妙妙,时而一脸惋惜,道,哎,周掌门这招出错了!捶胸顿足,险些哭泣。
秦书生问即休,“偌偌,台上这俩人可是你的对手?”
即休眼睛一眯,用力的摇头。
秦书生说,“你这未免也有些太托大了,好歹谦虚些。”
即休继续摇头,“我的意思是,不可说!”
嘿,这不是浪费感情吗。
直等到俩人互相抱了拳,周道奇说,“如此说来,招式上你我终究难分伯仲,华兄弟这些年内力精进到什么地步了?”说着两人手掌握在了一起,片刻后分开,周道奇又说:“华兄弟,周某输了,但若周某能坚持到两个时辰以上,必能胜你!”
华远行微笑点头。
周道奇又说:“周兄是最近身体不好?还是耐力受损?”
华远行道,没什么大碍。
周道奇大笑,“可惜啊,周某目前的功力,在华兄你的手下绝对坚持不到两个时辰。但咱们也不能光说不练,不如就用我们刚刚说的剑法,来过上几招吧!”华远行点头,两人执剑对招,过程中还不忘互相指点,华远行说周道奇这一招屠龙摆尾要再减三分力,便可以更迅,就能制住自己了,周道奇说华远行那一式要是能早出片刻便能取胜。
俩人实打实演绎了什么叫彬彬有礼,稍微懂点的看客,都看得聚精会神,这一场要是看明白了,少说能抵一两年的闻鸡苦练。
台下成峰纳闷不已,“怪大哥,同是高手过招,为何我爹和周掌门打的和与蒋玄武不一样?”
即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成峰,挥舞着手臂比划,“这是武艺切磋,那……叫赌命。”
三刻之后,两人停手,华远行抱拳道,周兄,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