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安立马笑着对对方说着抱歉,在对方说了没关系后才背着包下了飞机,林深这才知道程安安在刚见他的那个笑不过是对所有人的陌生人都一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礼貌而已。
至于林深为什么会知道程安安在永州电视台工作呢,因为程安安当天穿着的衣服前胸处印着永州电视台的字样。
这些年林深不是不知道林牧回来过江城,可是他从来不回林宅,也更不会去林氏吗,他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用证明自己来以示自己对林家财产的不在意,而是林家的人无论是沈家时常挂在嘴边的东西全然都不在意了。
林深看到林牧驻足站在原地,却未曾回头,然后淡然的开口说道:“我知道。”
而林深却不知道林牧这句知道了是已经知道了程安安的下落还是对他说知道了,不过林深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婚礼仪式进行到交换戒指时林牧就离开了,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沈家那个跟他平辈的堂妹,其实说是堂妹严格来说是表妹才对。
林牧刚从车库里开着车出来,赵枚就站在出口处对着他一阵挥手,林牧踩下刹车后赵枚就直接走到了驾驶室边轻敲车窗。
林牧将车窗降下后赵枚就直接问道:“可以送我一趟吗?你们家这里实在是太难打车了。”
林牧没有拒绝,开了车门的锁,赵枚就打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其实林牧跟赵枚并不算很熟,甚至连赵枚是沈家的人都不知道,并且她还是他们公司法务部的员工。
赵枚上车后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把林牧当了司机,于是解释道:“不好意思林先生,我只是觉得坐你的副驾驶更不太好。”
林牧倒是不介意,锁好了车门就开车走了,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话,赵枚就安静的坐在后座上玩手机,时不时的手机会有消息提示音跳出来,不过很短暂又恢复了平静。
快到市区的时候赵枚终于将手上的手机收回了包里,然后开口说道:“林先生怎么也提前走了?”
林牧打着转向灯上了高架岔口,然后问道:“去哪里?”
赵枚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于是回答说:“去公司,我只请了半天假,再迟就要扣钱了。”
林牧不禁有些想笑,能看的出来这场婚礼赵枚大概是迫于无奈才来的,赵枚跟林牧一样都是被沈家边缘化的人物,不过好歹赵枚跟沈家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只不过她不姓沈罢了。
……
自从又没有了信号以后张勉和程安安又往上走了走,举着手机找信号的手都差点冻得得不能弯曲回来这才做了罢,果然像林珊说的那样,下雪的话就完全百搭。
张勉将手交叉着塞到袖筒里,依旧在抱怨着没有跟自己的老婆说上再见。
“我连我老婆一句话都没有听完整!两次没有跟她说上再见了!我可太生气了!”
程安安已经冷的将脖子缩回了羽绒服里,可大片大片的雪花和冷风依旧从各个地方钻到她的衣服里,程安安甚至都不禁怀疑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刚才在哪里勾破了。
一边往回走一边敷衍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张勉的抱怨。
等回到房间时林珊已经睡了,不过不是睡在床上的,而是就那么趴在桌子上,身上就穿着一件羽绒服,甚至连批改作业的红笔都依旧是握在手里的。
程安安推门的声音虽然小,可林珊还是很明显的受到了惊吓,从睡梦中挣扎过来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神里也露着恐惧。
她抬眼看了程安安一眼,又借着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后对正在一件件脱衣服的程安安说道:“明天会有车上来,你们可以跟着一起下山去。”
程安安不禁转头看向窗外,这雪比他们回来的时候下得更大了,看出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么大的雪,开车上来安全吗?”
林珊搓了搓冻僵的手,程安安看过去时刚好看到她指关节处的冻疮,程安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来这里两天了,见到烧热水的方式就是在厨房里那一口大锅里烧,而且只每天晚上才有。
所以——
程安安没有再继续散发思维下去,蹲在身子在背包两侧掏了掏,掏出两盒还没拆封过的冻疮膏放到林珊坐在的桌角。
原本程安安是已经做了林珊不收的心里准备了,甚至还计算了一下她会以什么角度扔回来,可林珊只抬眼看了看,伸手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收回到了自己的抽屉里。
然后缓缓的开口说道:“谢谢。”
而林珊的声音却有了些许的变化,程安安强迫自己去无视了那声音里的变化的情绪,却在洗漱好躺下翻身背对着林珊时听到林珊隐隐压抑的哭声。
林珊的哭声无疑是扰乱了程安安的思绪,原本来回走了几个小时的夜路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这会儿却全无了睡意。
程安安没有想过还会在遇到林珊,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该以什么一个状态去面对她,她并不是一个会一直保持着恨意的人,因为那些年对程青山的恨让她过不好自己的生活,总是被无意间拉回到那些痛苦的回忆里。
所以她很冷漠,冷漠得不愿意接触任何人,只要不开始任何一段关系就不会有任何的失望,同林牧的一场婚姻几乎是耗尽了她所有的付出与热忱,就像张勉说的那样,已经把自己的所有热情都留给了对方,程安安也是的。
长至如今,她爱了林牧十几年,从不懂情爱的年纪便把他放在了心里,把他当做是心中存留的信仰和温暖,而程时则就是那个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使痛苦些也应允着不会让他们的家散了的。
而如今,程时的死,林牧的刻意隐瞒,无疑是将两者都生生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去,让她丢了心中的信仰也失了有程时的家。
在林珊的哭泣声中,程安安依旧是睁着眼睛的,同样有眼泪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她说:“我不是不能接受小时会离开我,我只是不能接受他会那样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