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珊,她本来是想把她留在身边照顾的,可最后还是循了林深的意思把她送去了美国,可这么些年林珊去从来都不要她去探望她,她好了很多,同样也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沈雅这些年无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迫切的想要去修复林家所有人的感情,可是好像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好,她曾经在程安安怀孕时感谢过她,感谢她给了林牧一个家,却也——
沈雅当天下午就给林牧打了电话,不过不是打给林牧本人,而是打到云水居的固话上,接的人是管家,听到时沈雅的声音就知道是找林牧的。
然后回答道:“老太太,林先生一直在房间没有出来呢。”
闻言沈雅问道:“他昨天晚上很晚才回去的?”
倒也不是很晚,林牧这几天回来的都还算挺早的,只不过一回来就回了房间,管家是察觉到他的腿因为天气的原因是有些舒服的,还特意找了医生到云水居来,可敲门后却连林牧的回应声都没有得到。
思绪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对,早上才回来的,这会儿估计在睡觉呢。”
沈雅微微叹了口气后说道:“那等他醒了你跟他说一声,明天记得早点回来。”
“好的,老太太。”
通话结束后管家将手中的听筒放了回去,想了想还是穿过走廊到了林牧的房间门口,抬手轻敲了敲房门,依旧是没有人给他回应的。
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林先生,老太太来电话了,说让您明天早点回去林宅。”说完后就转身走了。
他不想见人,从那天王助理来接他去见了不知道什么客户回来以后林牧似乎就不太愿意见人了,而管家并不知道林牧那天见到了程安安。
……
林牧就在房间里,并没有睡着,而是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他并没有想什么,就只是出神而已。
在那个会所见到衣着有些暴露的程安安时林牧似乎下意识并不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或者怎么会是这样的着装,而他随之浮现出脑海的却是他终于见到她了,不再是闭上眼睛时的那些脑海里的样子,而是以一个他没有料想过或者说从未想到过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喜悦吗?大概是有的,在出了会所后程安安下车走到他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根本没有因为那些过去而没有好好过自己人生,林牧是喜悦的。
不过更为之出乎意料的大概是她还愿意那样心平气和的站在她的面前跟他说话,告诉他等她回来他们可以再聊,她无疑是优秀的,哪怕在一个人的一方天气里也可以展现着自己的独特也优秀。
林牧站在原地看着那辆永州电视台的车子开走,直到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落在程安安递给地给他的那张白色卡片,一张小小的卡片无疑将她现在是在哪里,以及做什么职业和她的联系方式都告诉了林牧,只因为林牧说有话想对她说。
其实说什么呢,林牧大概也没有想明白,能说什么呢,可就是下意识的想要挽留她,多看看她。
王助理走到林牧的身边也看了一眼林牧手中的卡片说道:“林先生,要去查一查吗?”
林牧将程安安的名片收到西服内袋里,然后说:“回去吧。”
王助理把林牧送回了云水居,离开前林牧说道:“回去告诉何娟,哪怕是做并购融资也看看对方是不是能合作的人。”
那些人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林牧早就看得透彻了,无非一个个都是暴发户的嘴脸,以为傍上了地方的人物,而他在江城的主要业务又是房地产,那样就能拿捏到他的七寸了。
殊不知林牧连他们傍上的人都是看不上的,更何况他们,别说林家如今在江城依旧是风生水起,哪怕是林家真的落败了,也不是什么人都攀得上的。
屋里的鹦鹉郎洋洋的站在笼子里的杆上就像是在打瞌睡一样,头时不时的还点两下,样子有些滑稽。
为什么要告诉程安安这只鹦鹉会说话了呢,林牧不知道,就只是想告诉她而已,不过同样他也看到了溃散在程安安嘴角的笑意和她有些急迫躲避的身影。
故人提及往事,总是要比别人说起来动容些的。
……
张勉离开后就去给林珊做采访和拍照了,程安安并没有听取张勉的意见,仍然固执的蹲在操场边上,原本她也换了几个地方蹲了,可是发现每个地方都是风口,干脆又蹲回了原来的位置。
等到天色有些晚的时候从教学楼里走过来个男孩子,不知道是胆怯还是羞涩,伸长了手轻拍了程安安的背,却在她回过头时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有点凌乱的头发说道:“林老师让我来叫你过去吃饭了。”
程安安又偏着头去看那间小平房一样的食堂,林珊倒是没看见,只看见张勉端着个差不多有他脸那么大的碗在对程安安招手。
“快来吃饭了!还要别人三邀四请啊!”
程安安很想骂一句:“张勉你没有心。”
不过为了防止再麻烦别人来喊她,程安安还是蹬了蹬已经麻了的腿站了起来,然后对那孩子笑着说道:“谢谢哦。”
那孩子昨天晚上程安安就见过了,就是那个男老师口中说的那个家长不让读书了,打算过了年就带着出去打工的那个孩子,昨天是跟在林珊身后回来的。
那孩子大概是见程安安站起来有些费力,还伸手拉了她的胳膊一下,明明是才六年级的孩子,个头却已经比程安安还高了。
程安安好奇问道:“你多大了?”
那孩子微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十六岁了,明年就可以到外面的村子里去上初中了。”
不过说到这里似乎语气又失落了下去,声音明显的低了下去:“可是我阿爸说我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再上学了,说是他们打工的地方没有我年纪这么大的初中生,而且阿妈病着,看病已经花完家里的钱了。”
“不过林老师说了,你们来这里是帮助我们的,会有好心人愿意帮助我们的,我想读书,我想去城市里读书,书上都说知识改变命运。”
这孩子说了三段话,说每一段话的时候都是不同的情绪,从一开始介绍自己的羞怯又说到家里情况的低落以及最后的渴望,程安安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这几年她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或许因为条件艰苦,经济困难而不得不放弃很多很多的东西,就连生离死别都是常态的,可是她始终做不到淡然面对,尤其是在孩子面前。
她会想起曾经的自己,会想起程时,也会想起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程安安抬手想摸摸那孩子的头,可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她只好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十六岁上初中不大的,姐姐也有个朋友十六七岁了才上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