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非知道他最最最喜欢的花叔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会不会难过地大哭一场呢?花敦抱着瘦弱的常非,虚弱地闭上眼睛。带着略胜一筹的微笑,昏睡过去。
然而认为自己不爱常非的花敦,是否真如自己所想,不爱常非呢?这疑惑,连花敦自己都不敢面对。
小珍事件过后,很快就是期末考周,大家都拚了命为考前冲刺,常非也不例外。
期中考周的礼拜三中午放学,下了一场临时雨。将所有人困住动弹不得。校门口聚集了许多没带伞的同学,人满为患,人声比雨滴还吵杂。
常非的家就在这附近,抱持着只是淋湿一点的想法。打算一口气直奔回家。一旦作了决定,马上实行。常非护着书包,深吸口气,埋头狂奔。
在他身后引起一阵惊呼,接着许多等得不耐烦的人效仿他,淋雨狂奔。
只是雨势不见好转,甚至越下越大。淋雨的常非觉得双脚一阵酸软,痛得他几乎不能迈步。此时才想起花叔警告过他,他的身体不能接触雨水太久。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没放在心上,但他现在亲身体会到警告的重要性。
哗!常非脚软跪倒在路中央,他的脚已经无力再前进了。
他有一种会死的预感。失去意识前,他还想,他会不会是第一个淋雨淋到死亡的人?这么奇怪的事,应该可以上社会版的头条。
「你还好吧?」
隐隐约约中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常非很想睁开眼睛看对方,但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人将自己拉离有雨的地方,动作极为轻柔,身上还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凭靠着微眯的眼缝,看到对方带着奇怪的面具,看不到真面貌,让常非有点失望。那人帮他把身上的雨水擦干,似乎细心照料了许久。
之后,他就没有知觉了。再度醒来,已经躺在自家的大床上。连衣服都换新。常非起身询问妈妈,「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自己走回来的啊。」妈妈笑说,「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没有人送我回来吗?」他不可能自己走回来,他都失去意识了,怎么可能走路。
「没有人送你回来啊。」妈妈偏头回想,「不过你倒是很奇怪,明明有钥匙还按门铃。」本来还以为是花敦来了,一开门没想到是淋了大雨的常非。吓了她一跳。
常非苍白着脸,觉得事情很古怪。难道说是他失去知觉后,开始梦游?
「啊,对了,你还拿了一个奇怪的面具回来。」妈妈到浴室拿了个面具过来,「你说什么都不肯把面具放下。还带进浴室里洗澡呢。」妈妈十分担心。
一个奇怪面具,证明了常非刚才的遭遇都是真的。常非傻愣地看着面具说着,「妈妈,我刚刚被这个面具的主人,救了一命。」
「救一命?你刚刚遇到什么危险?!」妈妈惊呼。
「因为淋太多雨,所以我走不回家。」常非眼睛亮亮地说,「我还以为会死掉。幸好被那个人救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重点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常非小心地将那面具抱在怀中。这是救命恩人的面具,从今天开始是他的宝贝。
「唉呀,非非,到底是在说什么,妈妈有听没有懂。」妈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妈妈不懂,没关系。」常非笑了笑,他自己知道就好。
那天晚上,常非一直闻到一股很浓很香的气味,充满他鼻腔,几近呼吸困难的地步。肚子也异常地疼痛。常非弯曲着身体,捧着肚子,觉得痛得要命。
混乱中作了一个梦,梦中有双手轻柔地摸着自己,他想睁开眼睛看,却只看到面具。所以他伸手扯下面具,想看个究竟,但面具一被他拉下,梦就结束了。
常非像是被恶梦吓坏般惊醒,猛地坐起身,腹部传来阵阵疼痛,痛得他捧着肚子弯下腰。低声说着脏话,「妈的好痛。」
忍痛起身,居然还有昏眩感,他恍惚地回头看凌乱的床铺,赫然发现一滩血迹。是自己躺着的地方,顺着血迹居然是从自己的裤子流出来,常非震惊万分。
他跌坐在地,将内裤脱了下来,弯下,看着自己的私部。
将将将将将——(这一定是世界末日)。常非的身体长出了,女性的第二性征。
刚满十七岁不久的常非,十七年来一直以为自己是正常的男孩子。如今,他得大改观了。他成了人们口中所谓亦男亦女、拥有两性器官的「双性人」!
常非错愕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房间一角,花敦送给常非的盆栽,那长年不开花的植物,如今开出了小小的花苞,含苞待放,香气四溢。
【第十一案之三——雌雄】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场面。在一个很尴尬的时机,面对很尴尬的人(妖怪)。
陆言深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双手摆放膝上,身体畏畏缩缩,肩膀紧绷地面对着盛怒中的狐狸。
『你的面具呢?』狐狸双手交叉于胸前,阴着脸,原本漂亮美艳的脸冒着无数的青筋。若是陆言深再不从实招来,青筋将会无上限地增加。
「面具——」言深眼神闪烁是说谎的前兆,狐狸上前掐住他的下巴忿忿然,『不准说谎。』将言深的嘴巴挤成阿拉伯数字三的形状,放开他时再次警告,『快点从实招来,坦承从宽。』
言深捏捏自己酸涩的嘴,狐狸下手不轻,看来真的生气了。他撇撇嘴,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
直到狐狸等得没耐性,露出狐狸尾巴成极缓慢的频率摇摆,那是发威的前兆。言深才双手投降,赶紧坦白,「面具在买完菜要回来的途中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