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希望阿源死在他不想死的时候而已。”
“而且,不止阿源。”藤见忽然眯起了眼睛,“面具”裂开了一丝缝隙,其中骤然流露出了充满了狂气的愉快又冷酷的丧钟般不吉的“真实”
“你我也一定会死的哦。没有不会死的pawn,而且对pawn来说,死亡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如果有人‘真的’能杀掉我和阿源,我反而会很高兴哦。”
“啧。你这个疯子。”
“过奖。不过,”只一瞬,那“面具”又完美的挂了回去,藤见眨了眨眼睛,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说到会死,你真的不用把阿初带在身边吗?”
“那小鬼离我远点反而比较安全。”
“这样啊,倒也是呢。”
“相比我,前辈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说着,羽山最后环顾了一下两人身边的尸体们,嘴角非常不快的一撇。向前迈开了步子。
“我回去了。”
“啊,哦。好啊。”藤见愣了愣赶紧点头,不过眼看羽山走到了体育场的出口,他才急急扬声补上了一句。
“阿修。”
“嗯?”男人微侧过身。疑惑的挑了挑眉。
“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去看看阿恒。”
“……”羽山有些意外的蹙了下眉,略一沉吟便点下了头。
“好。”
说完,他再不迟疑的走了出去。而直到连技师的耳力都再也听不到脚步声,藤见才垮了垮肩膀吐出一口气,然后像是很疲惫似的弯下了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笑了起来。
是的,男人笑了起来。丝毫不介意身边复数的尸体们,丝毫不介意鼻端还未凉透的浸满血腥味的空气,丝毫不介意撑着膝盖的双手将血污沾染在了裤子上。
起先只是自喉间漏出的低沉声音,然后渐大,从低笑到大笑,最后变成了整个肩膀,整个背脊,全身都在震动的狂笑。十三年未曾对局却在一日之内收割了十数条生命的男人简直就是在捧腹大笑。而就在看起来似乎要笑得站都站不住的时候,他直起了腰。
“……果然,还是不行啊……果然,还是觉得实在太有意思了……果然别的也就算了……但是啊,但是啊……”
带着还未褪去的宛若癫狂的笑意,藤见的嘴角越扬越高,最终变成了近乎狰狞的,非常愉快又极为冷酷的弧度。
“……一看到十三年前的老朋友,我的杀意就怎么都止不住呢……”
“所以,”他活动了一下右手肩膀,习惯性的旋转了一下满是血污的右手上那只同样满是血污的木质绘图铅笔。
“还不出来吗?来宫和希——或者说,”他眯起了眼睛,看向了看台的方向,“十三年前从我手上逃走的残渣?”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晴朗了整整一天的闷热夏日忽然下起了雨来。而就随着雨滴坠落,一把白色的雨伞撑了开来,擎着雨伞,在夜晚也带着墨镜,穿着和这个季节格格不入的三件套白色西装的男人从看台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则是三个看上去都不满二十岁的小孩子。
两个少女,一个少年。
“藤见隼,好久不见。”被称为来宫的男人开口,声音低沉稳定。随着这声问候,他摘下了墨镜,一条从额心贯穿右眼一直划到嘴角边的狰狞伤痕立刻暴露在了照亮体育场的灯光下。这条疤痕完全破坏了男人原本甚至可说俊美的长相,特别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哪怕只是礼貌的淡笑,也会因为摘除了眼球而萎缩的肌肉线条不自然的抽搐着,显得狂气而扭曲。
“你没死,我该说意外还是果然呢?”——此刻,他就这样笑了笑。
“真是好久不见。”藤见于是也笑了,“我当然不会死。不过说到意外,我才觉得意外呢。”他的眼光在来宫身后的三个小孩子身上一掠而过,“怎么?日下部死了你该行开幼儿园了?十三年都没让你学乖吗?垃圾分类?”
他的讽刺刚落,来宫还没开口,其中一个孩子就先忍不住了。
“喂!大叔!”这是个侧扎着马尾辫,穿着雪纺连衣裙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你很嚣张吗?我们可是四人两对哦!”
“嚣张?”藤见眉梢一扬,“你跟我说嚣张?”
他的嘴角忽然狰狞的一歪,然后瞬间,人影便自原地消失了。而同时,来宫一甩雨伞猛地将少女拉到身后,左手袖中短剑骤然划出。
金属撞击声与锐物撕裂血肉的声音骤然响起,撕破了夜色然后转瞬即逝。不到05秒的时间,藤见便重新回到了原地。男人一抛手中的半截铅笔,从口袋里拎出了一支钢笔,一边旋转一边眯着眼睛看着咬牙闷哼了一声,将另半截铅笔从手心里□□的少女,说出了后半句。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嚣张啊……”
“就好像你们这些垃圾再怎么拼凑,都只是垃圾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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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日本875444藤见隼。”
“宣告,开局!”
十三
十三
蜘蛛通过编织丝网来捕获猎物。它们的腿上有很多感觉器官,只要卧于网的中心,就能准确感受到被猎物触动的到底是哪一根丝线,哪一个节点。
推理小说中同样有一种被称为“网状叙事”或者“网状布局”的结构。在这种结构中,凶手居于网络的中心,如果找不到通往纵线的节点,无论进行多少次横向连接,找到多少相关线索,侦探与凶手间的距离也不会缩短。
那么,棋局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