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者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医生与伯爵03
上条现在所在的英国,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在这里,魔法与科技并存,吸血鬼和炼金术都不再是传说中的东西,而毒物学和药剂学的领域更是充满了他以前只在文学作品中听到过的奇异物品。
对于骨子里就是个研究者的上条而言,这些多多少少能和医学搭上边的东西很快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特别是种类繁复的毒药,炼金术的药剂和魔法中的魔药。
他最早注意这些东西是因为在外科技术和制药技术都还不是很发达的19世纪末,他以往所学的知识实在不适合拿来日常使用,所以为了保证作为一个医生的名誉,他不得不另谋方向,在药品上下功夫,但是当他真正开始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自己在这些方面的天赋。
或者说,他在医学上与生俱来的天才得到了另一种方式的体现。
不仅如此,这种体现甚至达到了另一个令人生畏的高度。
有夏娃的辅助,再多的配方和材料他也只要看一次就能记住;有从异型女王那里得到的进化基因改造的身体,他的舌头和鼻子堪比最先进的频谱分析仪,只要是已经记住的材料特性,他一闻一尝就能马上解析分辨出来;而经过长年心脑外科的精密手术锻炼的身体协调性更是让他在调制药剂方面动作准确得如同最完美的仪器一样无人能及。
甚至更离奇的是,他在实验中发现,即使是那些明显需要非一般力量——比如魔力——要求的魔药或是炼金术药剂,在他使用被主神认定为满点的精神力进行模拟的时候,竟然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这简直就是天生为他订制的bug系统,这个认识让他还来不及高兴,就隐隐有了一些被某种东西在冥冥中所牵制的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只是一瞬,他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用“某种东西”这样的说法吧?
毕竟他清楚地知道,牵制住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即使知道又怎么样呢……”他轻声自语,带着微微的嘲弄,“即使知道,我也只能沿着‘她’铺开的道路走下去……”
男人低沉柔和的嗓音消失在空气里,上条不再开口,只是将目光转向车窗外。
狭窄的街道限制了马车的速度,在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的移动过程中,透过薄薄的玻璃,一个不能说陌生,但却绝对称不上熟悉的19世纪末的古旧的伦敦,正活生生的呈现在他眼前。
却让上条有一种看着一幅被车窗组成的屏幕框起来的影像一般的非现实感。
即使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两年,即使在这条路上已经来往了无数次,上条却依然无法习惯这里的感觉。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因为不喜欢这个伦敦而导致他连带讨厌上自己所在的现实世界的伦敦的。
‘如果真是那样,还真是糟糕啊。’雨宫淡漠的声音在上条脑海中响起。
‘的确是呢。’上条勾了勾嘴角,突然,他的表情顿了顿,一抹从街角的一所小酒吧走出来,迅速溶入街道中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带兜帽的斗篷里的身影。斗篷看上去有点过于宽大了,显得那人十分瘦弱矮小,上条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女性。而且她走路的姿势和身形都与某个他不算很陌生的女性十分相似。
她匆匆走过街角时从兜帽里漏出来的几缕红发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那是哈里斯伯爵家的女仆,那个每周都会和他打好几次照面的夏露儿拉克斯。
但是让上条注意的,并不是夏露儿在工作时间出现在伦敦的街上。而是,她那即使在19世纪末也足够特立独行的打扮,竟然没有引起擦肩而过的任何人的注意。不仅如此,周围的人简直就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存在一样,上条只是看了她十几秒,就发现了至少三四个笔直冲着她走过去,几乎就要撞在她身上的路人。
这很不寻常。
这里可不是无论你打扮成什么样子,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东京。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人真的看不见她。
或者说,他们以为自己看不见她。
这两种说法听上去很相似,但却有着极大的差别。前者可能是因为她对自己干了些什么,而后者,可能是因为她对周围的人干了些什么。
比如说,以某种力量淡化了自己的存在,因此让周围的人有种“这个人不存在”的错觉。
有趣,很有趣。上条的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马车此时恰到好处的加快了速度,正好让他看清了夏露儿刚才走出来的酒吧门上破旧的门牌。
“leakycauldron”。
‘[破釜]?’雨宫清冷的声音习惯性的用日文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单词,‘……奇怪的名字。’
‘的确很奇怪。不过我想有人会知道这个地方。’上条微笑了起来,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掩住了镜片后狭长黑眸中一闪而逝的流光,‘而那个人,正好我们等会儿就能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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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釜酒吧?”包裹在黑色长袍里的消瘦的老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自面前那堆形状奇特的干燥的草药中抬起头,给了柜台前的上条一个扭曲的笑容,“哦,亲爱的医生,我当然知道这个地方。事实上,我很惊讶您竟然没有听说过它。”说着,他沙哑的声音挤出了一个类似于笑容的咯咯声,“事实上,每一个在英国的巫师都知道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