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带着这样的笑容,森鸥外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广津先生,节哀顺变。”
在走廊昏暗的照明下,他眸光如血。
“首领——不,先代去世了。”
广津的步子猛的僵在了原地。
“你在说什么啊?”满脸凶相,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中年人大吼。他满目惊怒,颇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架势。
然而,谁都知道,进入首领的卧室与办公室所在的顶层是不能携带武器的——这点就算干部也不能例外。
所以森鸥外完全不慌,相反,他就好像真的不明白对方何出此言一般,流露出了逼真的无奈。
“所以,还要我重复多少次呢?”连沾着血的白大褂都没有换掉的男人叹了口气,“就在刚刚,首领,不,应该说是先代——先代已经不幸因病去世了。临去世之前,他留下了口谕,将首领之位托付给了我。如此浅显明确的事情——你是听不懂吗?”
然而,对于暴怒的中年人来说,无论森鸥外的语气还是话语的内容,都是纯粹的火上浇油。
“你这家伙!”他大吼道,“荒谬!实在太荒谬了!”
谁说不是呢。
站在房间的一角。广津也忍不住口中发苦。最初的震惊已经褪去,现在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黑手党是暴力的世界。死亡与鲜血是他们的日常。但即便如此,哪怕是一小时前,广津也从未想过首领,不,先代的生涯会以这样的形式落幕
此刻,平日非经传召不得擅入的首领卧室中灯火通明,十多号人让这间平日里过分空旷的卧室都显得有些拥挤。靠近门的这边站着包括广津在内的portafia全部核心人员。一位干部,三位准干部,他和尾崎红叶。而靠窗的一边则站着森医生和他带来的孩子们。
房间外的走廊上已经被唯一的一位干部命令守卫重重包围。整栋大楼更早已被严格封锁。此时此刻,一只苍蝇也不要想从这里飞出去。
而在房间最深处的四柱大床上,正躺着先代那被割断了喉管的尸体——森医生说那是为了急救的气管切开术。
然而喷涌的血迹甚至染红了墙纸,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人是傻瓜。
真是可怕的男人啊。广津如此想着,动作有些僵硬的伸手调整了一下眼窝中的镜片。
他暂且不论,尾崎红叶眼中只有快意,三位准干部一言不发,现在正激烈表达不满的,正是portafia现存的唯一一位干部,长谷川博。
而面对长谷川的暴怒,森鸥外笑了起来。
“荒谬?哪里荒谬了?”
“区区一个医生,首领怎么可能传位给你?!”
“哦。你觉得我说谎?”男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倏然脸色一冷,“证据呢?”
长谷川瞪大了眼睛:“证据?”
“你说我说谎,那么拿出证据来啊?”森鸥外皮笑肉不笑的勾起了嘴角,“还是说……因为是长谷川干部,所以就不需要证据了吗?”
“你!”长谷川的眼神简直想要扑上去把森鸥外撕碎。但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长谷川大人,你和他废什么话?”准干部中的一人发出了冷笑,“抓起来严刑拷打,或者直接杀掉,不过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余下的准干部两人中的一人突然发难。鲜红的巨手骤然浮现在他面前,手中持着近两米长的同样由异能力组成的长刀,向着森鸥外一侧横扫而去。
同时,长谷川眼中凶光混着快意一闪,从怀中猛的掏出了□□。
然而,森鸥外一边的反应速度更快。几乎就在两人动起来的同时,太宰治向前一步挡在了长刀的必经之路上。
广津瞳仁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巨手和长刀是准干部风间次郎的异能力,这位也是武斗派出身,看似劈砍,实际这长刀会在击中目标时分解为风暴一样的剑刃,因轻敌而死者不在少数。
他从未在太宰治身上发现任何异能力。广津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画面。
但出乎他——或者说出乎在场的所有portafia成员预料的。长刀在碰触到少年的瞬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森鸥外和身边的其他两个男孩也动了起来。
强横的重力直接碾压向风间。衣摆所化的黑兽一左一右猛然扎穿长谷川的胸口和脖子。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以非人般的速度出现在田宫亮——也就是冷笑着说直接杀掉的那位准干部——身后的森鸥外手中手术刀带起一道森然的白光,精准的划开了他颈部的大动脉。
那是连广津都骇然的凌厉身手,绝不是一个普通医生会有的。
一时间,骨骼折断血肉碾压,惨叫与鲜血狂飙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一位干部三位准干部的四人瞬间就折损了三人。
广津看着剩下的一人——掌管财政的牧野优仁那惊骇到空白的表情,才后者后觉的发现,森鸥外居然会有如此身手暂且不论,这几人竟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他身边孩子中有异能力者的情报?!
还是情报错误?!
老者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蓦地转身看向尾崎红叶,果然看到后者怨毒又畅快的勾起了嘴角。
牧野优仁显然也想到了,他惊悚的看向了portafia的情报主管,随后又用更加恐惧的目光看着森鸥外。
“你……你们……串通好的?”
男人结结巴巴的说,看着森鸥外一行的目光如看恶鬼,额上冷汗不断滑落。
“并没有哦。”回答他的是森鸥外的微笑。白大褂红了一大片,一侧脸颊上还带着血点的男人从尸体边走开,一边甩着手术刀上的血,一边走回孩子们身边。金发少女在他走近时特别嫌弃的侧了侧身,他脸上于是流露出了一丝哀怨受伤,但转向牧野时,又恢复了温和却让人背后发凉的微笑。